改掉所有密码那天,我彻底清空了十二年痴恋,傅叔叔终于慌了
嫁给我行不?
“那当然了!到时候我带你去见识一下繁华世界。”
“等我一下,等这个分地的政策一实施,我就跟你走。”
他们在一起度过了新年。
等春天一来,皇帝派船出海,她又要出发了。
五娘没来告别,她丈夫也没送她。
七郎问他为啥不去,他只是摇摇头说:“我不敢,我怕我留她,或者跟她一起走了。”
“七郎,她这次要是不回来,我肯定活不长。到时候你就把我火化了,把我的骨灰撒海里去。你知道的,她会等我。”
爱情这东西,没道理的,每个人想要的都不一样。
我见过的人里,就他俩最纯粹。
眼里只有对方,不管见不见面,都是那个人。
程清颜今天相亲,已经是第三十回了。
希尔顿餐厅里。
一个穿着西装,长得还算可以的男人,盯着程清颜的五官不放,兴趣浓厚。
“清颜,你也20岁了,是不是得想想找个合适的人嫁了?”
这男的想打破尴尬,语气里带着点试探。
程清颜低头搅着咖啡,没说话,明显对这男的不感冒。
“我不急。”
她轻声说,眼睛从头到尾没看这男的一眼。
与此同时。
餐厅外面,一辆黑色迈巴赫静静地停在角落。
车窗关得严严实实,傅临坐在后座,长得挺帅,气质冷峻,一看就知道是在商场混的,气场强大。
“这家伙又在说啥呢?”
傅临皱眉,语气里透出不耐烦。
他摇下车窗,静静地看着餐厅里的情况。
本来俩人聊得还算和谐,但是突然相亲男好像说了两句调戏的话,还露出猥琐的笑容,程清颜脸色一变,立刻站起来要走。
“我累了,先走了。”
她冷淡地说。
相亲男动作敏捷,一把抓住她,不让她走。
“哎,别走啊,咱们这才刚开始聊呢。”
他语气里带着轻浮。
车里,傅临的助理看到程小姐被骚扰,吓了一跳,正想回头跟老板汇报。
“傅总……”
他刚开口,就被打断了。
还没等他说完,就只听见车门重重地关上的声音。
再一看,傅临已经下车,走进了餐厅。
连背影都透着一股子冷气。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,还没说两句就要走,难道你以为自己想把自己卖个好价钱,觉得我出不起?”
相亲男说话毫不留情。
他姓赵,家里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,听说程清颜才20岁就到处相亲,肯定有目的,想要通过结婚捞好处。
程清颜眼神冷冷的,漠然地说:“放开我。”
“你这倔强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。”
相亲男淫笑着说,刚想说我就是不放你能怎么样。
突然,他被人从后面狠狠踹了一脚,紧接着手腕也被强力抓住。
“啊!”
他痛得大叫一声,腿一软跪了下来,不得不松手。
抬头一看,是那个差点把他手掰断的男人。
他脸色立刻变了:“傅……傅总?!”
傅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就像看一只蚂蚁。
“你给我听清楚了,我只是让你和她相亲,我有让你碰她吗?”
傅临冷冷地说,每个字都像冰一样冷。
相亲男眼神里满是疑惑,明明是傅临安排的相亲啊!“傅总,我只是……”
他想解释。
傅临却不给他机会,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。
“我有让你碰她吗?!”
他的声音更低沉,让整个餐厅的气氛都凝固了。
傅临直到看到相亲男快疼得晕厥,才松开了手,像扔垃圾一样把他扔在地上。
这家伙,傅临连看都懒得看,但一想到刚才那场面,他的火气就压不住。
他瞥了瞥跟在门口的助理,慢慢拿起桌上干净的手帕擦擦手。
“告诉他们,以后在京城别让我看到赵家人。”
他的声音没什么波动,但意思很明白。
助理立刻恭敬地点头,表示知道了,这意思就是赵家要完了。
那男的脸色白得跟纸一样,他还没来得及求情,傅临就把程清颜带走了。
程清颜从头到尾都没说话。
傅临耐心地带着程清颜上了车,助理留下来处理后事。
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,傅临注意到她冷淡的眼神,明白她心情不好。
“怎么了,不高兴了?”
他问。
其实,从他第一次给程清颜安排相亲,她就从来没开心过。
他沉默了几秒钟,看着程清颜清秀的侧脸,“以后我会让他们好好挑选,不会再让那种人出现在你眼前。”
程清颜憋了一肚子火,终于转过头来看他,眼睛里的泪光闪着:“傅临,你真的要把我推给别人吗?”
“清颜……”
傅临的语气有些无奈。
在京城里,能直接叫他名字的人没几个,更别说程清颜比他小12岁,整整一圈。
“小时候你还叫我傅叔叔呢。”
傅临试图活跃气氛。
傅临和程清颜的爸爸是铁哥们,两家关系亲密,他也是看着程清颜长大的。
那个在京城里能呼风唤雨的傅临,在程清颜眼里,却只是她亲爱的傅叔叔。
所以从小到大,程清颜一直很依赖他,傅临也总是宠着她。
他曾经在程清颜发烧昏迷时,守着她两天两夜等她醒来;在她哭鼻子时
给她买全城的草莓蛋糕哄她;还会在暑假专门抽出时间,不管工作,带她去瑞士滑雪。
“傅叔叔,你真的不用工作吗?”
小时候的程清颜总是这样问。
傅临揉揉她头发,宠溺地笑:“陪你滑雪,比工作重要多了,小祖宗。”
程清颜渐渐长大,对“傅叔叔”
有了不一样的感情。
不知从何时起,她不再叫他傅叔叔,而是直接叫他名字。
“傅临,我以后不叫你傅叔叔了。”
少女认真地说。
傅临一愣,但看到她期待的眼神,还是答应了:“好,只要你开心。”
傅临开始有点不习惯,但为了宠她,也就随她去了。
直到半年前,少女终于鼓起勇气向他表白。
程清颜鼓起勇气向他表白,结果却很糟糕。
她记得那晚,在游轮上,穿着精心挑选的裙子,拿着情书,脸红心跳地站在甲板上说喜欢他。
傅临的脸色沉了下去:“你觉得我会喜欢小女生吗,程清颜?”
一盆冷水泼下来,少女的脸瞬间从红变白,他拒绝得很干脆,一点儿余地都没留。
嘿,听我说,这事儿得从那天开始说起。
她那天之后啊,就开始给她介绍一个又一个的对象,感觉像是要彻底打消她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似的。
现在,傅临又跟她眼神对上了,但他也没生气,只是平静地说:“你喜欢啥样的,照那个标准来找。”
程清颜对他这种态度简直是恨到骨子里,她咬着牙问:“傅临,你这到底是想干啥?”
傅临挑了挑眉毛:“想干啥?帮你找个合适的人,你不是一直盼着结婚吗?”
程清颜的眼睛越来越湿润:“你以前对我那么好,怎么现在变得这样了?”
傅临还是那么平静:“我对你就像对我侄女一样,你别想歪了。”
程清颜立刻反驳:“那你刚才还为了我打架呢?”
傅临停了一会儿,冷冷地说:“我这个人护短,这没什么好奇怪的。”
程清颜刚想说话,傅临的手机就响了。
他一接听,车厢里静悄悄的,电话里女人的声音特别清晰。
程清颜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,下意识地看向他,却看到一个平时冷静的人,现在竟然有几分温柔的样子。
几秒钟后,傅临挂了电话,对程清颜说:“你先回去,我有事儿要忙。”
程清颜的手紧紧握着,忍不住问:“谁给你打的电话?”
傅临静静地看着她,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:“女朋友。”
这三个字就像晴天霹雳,直接在程清颜的头顶上炸开。
等她回过神来,眼泪已经不自觉地流了下来。
“女朋友……”
她重复着,声音里带着颤抖。
傅临愣了一下,然后默默地打开车里的隔板,从里面拿出一块糖。
“别哭了,吃块糖吧。”他轻声说。
小时候,每次她哭,傅临都会抱着她哄,然后塞一块奶糖到她嘴里。
那股甜味儿在嘴里扩散开来,程清颜很快就忘了伤心。
即使她长大了,他的这个习惯还是没改。
傅临习惯性地剥开一块奶糖,递到她嘴里。
“甜吗?”他问。
嘴里立刻充满了甜腻的味道,程清颜因为他这个动作,泪意稍微散去了一点。
但紧接着,傅临又说:“你先回去。”
“嗯。”
她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,推开车门下了车。
她的助理很快就回来了,迈巴赫慢慢开走了。
程清颜站在那儿,脑子里一直回响着“女朋友”这三个字。
她没按傅临说的回去,而是叫了辆出租车,跟在前面那辆迈巴赫后面。
“师傅,跟着前面那辆车。”她低声说。
“好嘞。”司机答应了一声。
出租车跟在后面,程清颜看到迈巴赫停在了一个高档小区门口。
很快,一个身材高挑、穿着香奈儿裙子、提着爱马仕限量包的女人走了出来。
这女人大概比她大个五六岁,一看就是个名媛,和傅临站在一起,还挺配的。
而平时不怎么接近女性的傅临,对她也很亲近,主动牵起她的手上了车。
"傅临......" 程清颜的声音哽咽了,就像胸口被挖了个洞,冷风直往里灌。
她站在那儿,浑身发抖。
所以他真没撒谎吗?
那个女的真是他女友?
她心里涌起密密麻麻的酸楚,看着不远处的车驶远,她仿佛自虐一般,还是让司机默默地跟在后面。
随后,她见他们进了一家餐厅。
“肯定是那女的挑的。”
程清颜心想,因为他们去的是法式餐厅。
她知道傅临不喜欢鹅肝的味道,所以他很少去吃法餐。
可今天,他却陪着那个女的去了。
吃完饭,那女的又挽着傅临走进了商场。
程清颜也下了车,默默地跟了进去,眼睁睁看着傅临陪着那女的逛街、看电影。
“他竟然抽出整个下午的时间陪她约会。”
程清颜心里酸涩难忍。
而她,却默默地跟了他们一整个下午。
最后,连回家的路上都是泪痕斑斑的。
回到程家别墅,父母看到女儿回来,对她的失落毫无察觉
还笑着说:“颜颜,今天的相亲怎么样?阿临介绍的人一定不会差,你可得好好挑挑。”
父母并不知道程清颜已经向傅临表白,还认为傅临是在热心地为后辈牵线搭桥。
"不太合适。
程清颜低着头,掩饰着眼角已经干掉的泪痕,小声回答。
一开始,傅临介绍的人确实都是精挑细选的,京城里和她年龄相仿的优秀男生几乎都被介绍了个遍
但每次程清颜总是找各种理由拒绝那些相亲对象。
后来,他似乎有些急了,想让程清颜快点谈恋爱,介绍的频率越来越高,对象也开始良莠不齐,就像今天的这个。
她无心向父母抱怨什么,只是说:“不太合适。”
说完,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。
整个人埋进被子里,默默地流泪。
第二天。
母亲敲开了她的房门:“颜颜,还不起床,跟我们去参加宴会。”
“不去。”
被窝里,程清颜的声音闷闷的。
程母皱了皱眉:“你怎么可以不去?傅临对你那么好,你不去他肯定会不高兴。”
一听到“傅临”两个字,她立刻掀开被子露出眼睛。
因为哭了一整夜,她的眼睛还是红肿的。
“傅家的宴会?”
最终,程清颜还是跟着父母去了。
然而,刚走进傅家庄园,她就愣住了——傅临身边竟然又站着昨天那个女的,席云!
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,傅临正带着席云在宾客中周旋,完全将她视作女主人。
程清颜心里一沉,周围的声音都变得刺耳。
“看啊,傅临竟然带女伴来了,真是稀奇。”
“是啊,这还是头一次见他身边有女人呢。”
“说不定是女朋友哦,看起来挺般配的。”
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刺在程清颜的心上。
她轻轻咬着嘴唇,尽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紧张。
突然,一位贵妇人的孩子在花园里来回奔跑,一个不留神撞上了席云。
傅临迅速伸手,稳稳地搂住了席云的腰。
两人目光交汇,席云眼中闪现出一抹害羞的笑容,傅临也轻轻点了点头,他们之间那种亲昵的气氛,简直就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。
程清颜看着这一切,心里像是被针扎一样难受,她用指甲狠狠地掐了掐手掌,却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目光,一直盯着他们。
没多久,父母带着她去向傅家的长辈问好。
等到他们回到原地,程清颜才发现傅临和席云好像凭空消失了。
“他们人呢?怎么突然就不见了?”
程清颜心里开始感到不安,她不自觉地环顾四周,又跑到泳池边去寻找,但依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。
过了一会儿,傅临牵着席云的手重新出现了,他们朝程清颜走来:“清颜,你爸妈在哪?”
“他们正在和傅爷爷聊天……”
程清颜回答着,突然她注意到傅临白色衬衫的领子上似乎有一抹口红的痕迹!她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,连呼吸都变得急促。
傅临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,他直接介绍道:“这是席云,我的女朋友。”
程清颜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大方的女子,眼睛立刻就红了,她嘶哑着声音叫了一声:“席云姐。”
席云轻轻点了点头,看着程清颜,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:“清颜,好久不见了。”
紧接着,傅临被叫进了屋内,只留下程清颜和席云在外面。
程清颜心里一阵慌乱,找个借口就想离开:“我……我去看看我爸妈。”
但她刚迈出两步,席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:“小姑娘,你还这么小,就喜欢傅临,你父母没意见吗?”
“轰”的一声,程清颜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爆炸了。
她猛地转身,瞪着席云: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?”
席云一脸了然,眼神中带着几分轻蔑:“你的眼神可藏不住秘密。不过像你这样的小孩子,懂什么爱情?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吧。”
程清颜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,她急切地反驳:“我从没想过要破坏你们!我不会成为你们的阻碍!”
说完,她转身就想离开,却没有注意到席云眼中闪过一丝阴沉,突然伸手往她腰上一推!
“啊!”
程清颜失去平衡,整个人向前栽倒,紧接着就听到“扑通”
一声,她整个人被推入了泳池。
紧接着,席云也跟着跳进了水里。
“扑通!”
两声落水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。
尤其是傅临,当他知道是程清颜和席云落水后,脸色一变,立刻冲了出来。
他脱下西装,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泳池。
泳池很深,程清颜完全不会游泳,被一波接一波的水淹没,她惊恐地拼命挣扎,心中充满了恐惧。
就在这时,黑色的池底突然裂开了一道光芒。
糊里糊涂的,程清颜一抬眼就认出来那是傅临,她的眼睛一下就亮了,喉咙里带着哭腔,向他招手:“傅临……救我……”
但是傅临,那个从小到大都宠着她的人,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,直接就朝着席云那边奔去了!
睁开眼时,程清颜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了。
眼睛勉强睁开,只见爸妈紧张地守在旁边,傅临的人影却没见着。
程妈妈赶紧站起来,“颜颜啊,你醒了,我跟爸都快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。”
程清颜嗓子都哑了,“妈,谁救我上来的啊?”
“泳池边上的一个服务员,多亏他会游泳。”
程妈妈双手合十,看那样子差点要拜佛。
程清颜愣了愣。
所以,在昏迷前看到傅临不理自己,而是向席云游去的情节……竟然不是梦。
她眨了眨眼,心里突然像针扎一样疼。
程妈妈看她脸色不好,以为是落水造成的,给她又盖了盖被子,“你好好躺着休息,席云也还在医院里呢,傅临一直在那守着。”
原来他没过来,是守护着席云?就是那个让自己掉进水里的人。
晚上傅临才姗姗来迟地来看望她。
他看到她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,一开口却不是问候,而是板着个脸说:“你以后别再搞这种事。”
他话冷冰冰的,里面好像还夹杂着点怒火。
程清颜有点懵,不懂他这话啥意思,“你说什么事……”
傅临皱着眉,觉得她在装,压着火,“你还在这儿装呢?席云都告诉我了,你故意把她推下水的。”
什么?
程清颜撑着坐起来,没想到席云居然会这么颠倒黑白。
更让她不敢相信的是,傅临看起来像是信了席云的话。
一直偏宠自己、相信自己的人,一天之内给了她两次重重的打击。
“没有,明明是她推我下去的!”
程清颜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。
但是不管她怎么解释,傅临就是不信,反倒一脸失望地看着她,“席云平时多温柔善良啊,怎么可能突然推你下水,倒是你……”
他没说完,但程清颜看他的表情就懂了——傅临是因为知道自己喜欢他,才觉得她会因为嫉妒推席云进泳池!
她鼻子一酸,坚持说:“我没推她!”
但这种辩解,却让傅临眼神更加阴沉。
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低沉地说:“以后别这样了。”
说完,他直接摔门出去了。
程清颜望着他的背影,心里难过得没法形容。
不是这样的,以前不这样的。
以前自己生病,他是最着急的那个,可今天他过来,别说关心,还冲她发脾气。
在他开门要离开的时候,她终于忍不住,带着哽咽的声音喊道:“傅临,难道我喜欢你,就是我该受罪的理由吗?”
傅临脚步顿了一下,但没有回头。
因为我对你有好感,你就要我去相亲,给我介绍一堆相亲对象;因为我对你动了心,你居然还带着你女朋友在我面前晃悠;因为我对你有感情,你就这么让她诬陷我。
程清颜话越说越觉得委屈,声音也开始哽咽。
“以前你是最懂我的,就算全世界都不站在我这边,你也会站在我前面……”
她突然回想起高中时代,有一次她被诬陷作弊。
她那时忙着练舞,文化课成绩总是不太理想,但是那次期末考试她得了满分
结果大家都不相信她,同学怀疑她作弊,老师和父母都是怀疑的眼神,连学校都差点把她的成绩取消了。
只有傅临站在她这边。
一听说这件事,他立刻从国外赶回来,为了支持她
他牺牲了一个价值数千万的国际合作机会,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,就为了赶到学校给她撑腰。
“我们家的女儿我最了解,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,如果学校拿不出证据,这种无端的指责,她不认,我也不认。”
全世界都不信任她的时候,他站在了她这一边。
而现在,他竟然因为席云的一句诬陷,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质疑她。
傅临停在门口,手僵住了。
“你怎么能这个时候提起这个?”
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压抑的怒意。
实际上,这半年来他们俩都心照不宣地避免提及“喜欢”这个字眼。
程清颜是怕提起来他会不高兴。
傅临大概是不想面对。
再次听到这些,他的表情果然变了。
他转过身来,冷冷地看着她:“程清颜,我说过,别再乱说。”
程清颜心里一阵酸楚,但她反而倔强地抬起了头,眼圈泛红地看着他:“我说的是不是胡说,你最清楚。”
她不明白,自己对他的喜欢,为什么在他看来就这么不值一提?
“是不是因为我是你爸爸的朋友?是不是因为你比我大很多?还是因为你在别人眼里是长辈?”
她连珠炮似的问。
傅临的脸色越来越差,他咬着牙说:“程清颜,你别逼我发火。”
“但我喜欢你,深入骨髓,要我放弃,除非抽筋拔骨!”
程清颜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。
傅临深吸了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:“你喜欢我,这并不能改变什么。我们之间不可能。”
程清颜几乎是吼出来的,“我喜欢你,傅临,就算你给我介绍再多男人,我还是只喜欢你!”
这句话几乎每一个字都触动了傅临的敏感神经。
他脸色黑如锅底,眉头紧锁,盯着程清颜看了好一会儿,最后一句话也没说,带着满身的冷意离开了。
自那以后,他就再也没有来病房看过她。
而程清颜出院后,迎接她的是更多的相亲安排。
那天她的话确实起到了作用,但却是反效果。
傅临给她介绍对象这事儿越来越勤了,以前还一周一次,现在变成两三天就来一出。
“清颜,这是这次相亲对象的资料。”
傅临的声音冷得像冰块,好像在讨论什么无关痛痒的小事似的。
而且,相亲对象也不光京城的了,只要合适,全国各地的都给介绍。
这段时间,席云不知道从哪搞到了程清颜的手机号,天天给她发短信。
内容无非是些火上浇油的东西——傅临和她约会的照片、傅临送的玫瑰、甚至还有傅临落在她家的衬衫照片……
程清颜每次看到这些,开始是心痛,后来是喘不上气,现在呢,已经没感觉了。
席云还是一天天地发:
【程清颜,看到了没?傅临他真的很爱我。
】
程清颜又一次去相亲的路上,席云的短信又来了。
她瞅了一眼,然后把手机一关,心里苦笑:这俩人真挺配的,一个用照片刺激她,一个逼她相亲。
其实,傅临第一次逼她相亲时,程清颜也反抗过。
“傅临,我真的不想去。”
她那时候就这么跟他说。
傅临就那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:“你懂我意思,不去,以后我不会出现。”
他太知道怎么能让程清颜屈服了。
从那以后,每次相亲,不管多不情愿,她都乖乖去了。
到了餐厅,程清颜叹气,又进去了。
这次的相亲对象跟她年纪差不多,长得挺精神。
“你好,程清颜。”
那男的挺热情。
程清颜挤出个笑:“你好。”
本来她长得也不错,那男的对她挺感兴趣。
“清颜,我觉得我们俩挺合适的。”
那男的找话题。
但是程清颜也不知道是最近情绪太乱,还是上次落水的影响,就觉得一坐下就头晕。
对面的话嘈杂得让她心烦,她实在坐不住了,没一会儿就拿起包站起来:“不好意思,我有点不舒服……”
结果一起来太急,话还没说完就眼前一黑。
闭眼前,她看到对面那男的惊慌失措,然后他居然就跑了!
昏迷前最后一刻,她想:傅临,这就是你给我安排的,说会照顾我一生的人?
程清颜做了个梦。
梦里,她昏迷的时候,有人抱着她,叹气说:“我该拿你怎么办。”
那人的味道很熟悉,很好闻,就像是……傅叔。
于是程清颜就不肯松手了,紧紧抱着他。
梦里面,她不再忍了,抱着他哭诉:“傅临,能不能别讨厌我,能不能喜欢我一点点……”
梦里面的人没立刻回应。
过了会儿,她迷迷糊糊听见他说——
“行。”
醒来的时候,程清颜发现自己躺在傅家的客房里。
她眉头轻轻一皱,四周打量着,有点迷糊地问:“这是……傅家吗?”
紧接着,门被推开,傅临走了进来。
他见她睁开了眼睛,就把晾好的白开水搁在了床头柜上
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:“烧退了,你怎么就这么迷糊呢,连自己发烧了都浑然不知?”
程清颜还没完全回过神,然后,她记起了之前半梦半醒中听到的那个“好”字。
那是梦境还是真实发生的事呢?
她心头一紧,立刻追问:“昨天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吗?”
傅临语气冷冰地回答:“是家里的佣人照顾的你,我当时在陪席云听音乐会,刚回来。”
又是陪席云……
程清颜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黯淡。
她苦笑着想,也是,他怎么可能对自己有好感,自己真是痴心妄想。
屋里一时静了下来。
程清颜又想起昏迷前,那个抛下她的相亲对象,忍不住问:“你介绍的那个人,今天把我扔下了。难道你要我以后嫁给这样的人吗?”
傅临瞟了她一眼,语气仍然冷冰冰:“以后会有更好的人选。”
程清颜有点激动,反驳道:“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!”
傅临却没有再回应,见她醒了也没在房间里逗留,直接站起身走了:“好好休息。”
屋里又恢复了平静,程清颜心里涌上一股酸楚。
最后,傅临只是让司机送她回家,甚至在她离开前,都没看她一眼。
不过,这次相亲对象太不入流,傅临或许也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,后来给她介绍人的频率又回到了从前。
不知不觉,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。
程清颜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傅临了。
或许是他故意避开自己,或许……他正忙着和席云谈恋爱。
再次碰面,是在一次晚宴上。
父母出差不在家,这样的场合只能程清颜自己一个人去。
在装饰华丽的饭店宴会厅里,人影攒动中,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——傅临。
他的身边依然站着席云。
席云也看见了她,挽着傅临的手臂走过来,面上挂着假笑:“清颜,真巧,又在这里遇到了。”
程清颜并不想和她虚伪地打招呼,只是沉默不语。
傅临却皱起了眉头,责怪地说:“程清颜,别人和你说话你听不见吗?你的礼貌呢?”
又是这种教训人的语气。
程清颜硬着脖子,难得地没有退让,回嘴道:“傅临,你别管我。”
席云赶紧打圆场:“行了,阿临,别这么凶。”
她挽着傅临的手臂,眼神中满是温柔,一对比之下,更显得她善解人意,而程清颜则显得不懂事。
傅临冷淡地看着程清颜,最后只留下一句话:“别喝酒,否则我没法向你父母交代。”
然后就带着席云离开了。
程清颜心里头堵得慌,忍不住想,也许现在他对我的好,仅仅是因为我父母的关系吧?
宴会热闹非凡,但她心里却是寂寞难耐。
程清颜心里琢磨,来这宴会可能真是个错误。
平时还能自我安慰,但一旦碰上他俩的甜蜜,她就不得不面对现实。
她躲在角落里,静静地看着傅临帮席云挡酒,整理她的发丝,还对她露出那温暖的微笑……
“傅临,你真的对我太好了。”
席云撒娇地说,依偎在傅临的臂弯里。
傅临轻轻地笑了,眼神柔和到仿佛能滴出水来:“只要你开心,我就满足了。”
程清颜心里一阵绞痛,咬紧了嘴唇,旋即转身离开了那里。
“我受够了,真的受够了。”
她低声自言自语,步伐加快朝洗手间走去。
半路上,她遇到了两个男人。
其中一个看见程清颜,脸色立刻变得讥讽起来。
“哟,这不是那个高傲的程大小姐嘛?”
程清颜一抬头,就看到李哲的脸。
这哥们在圈子里出了名的浪荡,三个月前和她相过亲。
李哲对程清颜有点意思,相亲之后还一直想约她出去。
但程清颜对他没半点兴趣,消息也从未回过,这让心高气傲的李哲面子挂不住,心里就开始记恨程清颜了。
程清颜今天心情差到极点,哪有心思理他那些冷嘲热讽,径直走过。
这种无视更加激怒了李哲。
他恶狠狠地盯着程清颜的背影:“我迟早要好好教训教训她!”
他身边的哥们眼里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光芒,附耳对李哲说了些什么。
“怎么样?吓不着她的。”
李哲也满意地点了点头,冷笑着看向远处。
洗手间。
程清颜望着镜中愁容满面的自己,都快认不出来了。
“我以前明明很开心的,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?”
她低声抱怨着,轻轻地叹了口气。
明明,她以前总是笑容满面,好像没什么烦恼。
只不过那时候,她被傅临的宠爱和保护包围着。
如今……
她洗完手,默默地向门口走去。
却发现不知何时,洗手间的门被锁上了。
她拉了几下都打不开,心里不禁慌张起来。
“这是怎么了?这门怎么打不开?”
她小声嘀咕着,又用力拉了几下。
这时,门外传来李哲戏谑的声音:“真奇怪,我养的宠物蛇不见了,是不是跑到洗手间里去了?”
一听到蛇,程清颜立刻全身僵硬,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“李哲,你什么意思?”
她的声音有些颤抖,但还是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平静。
然后,她又听到李哲说:“程大小姐,你在里头吧,记得好好陪我的蛇玩玩啊。”
即使再不敏感,程清颜也意识到这是李哲故意设下的陷阱。
她浑身颤抖,疯狂地敲门:“放我出去!李哲,放我出去!”
但刚才还在说话的人仿佛没听见,很快她就听到了他们离去的脚步声。
就剩下她一个人在洗手间了。
“李哲,你太过分了!”
她气得跺脚,但很快意识到了局势。
紧接着,她听到左边有“嘶嘶”的声音。
她缓缓转过头,看到了墙上挂着一条青绿色的蛇,大概一米长!
她的汗毛都竖起来了,立刻捂住了嘴巴。
“老天爷,救救我!”
她在心中默默祈祷,但不敢出声。
她知道尖叫会吸引蛇的注意,所以她战战兢兢地一步步往后退。
她从小就怕蛇,现在被困在同一个空间里更是让她害怕。
程清颜慌忙从包里拿出手机,这种紧急时刻,她想到的救星还是傅临。
在这个地方,能求救的也只有他了。
她憋住呼吸,拨出了傅临的号码。
“傅临,求你接电话……”
她默默祈祷,每一秒都似乎很漫长。
那条青蛇似乎嗅到了她的气味,慢慢向她的方向爬来……
“滴……滴……”
电话铃声响了很久,但一直没人接。
她多么希望傅临能像小时候那样,在遇到危险时及时出现,抱住她,安慰她说“别怕,有我在”。
但这次,程清颜打了好几通电话,那边都没有反应。
直到蛇越来越接近她。
她不停地后退,腿软到不小心踢翻了水桶。
脏水全洒在她的裙子和鞋子上。
蛇也被声音吸引,爬到地上,朝她恐怖地吐着舌头。
“啊!”
程清颜终于忍不住叫出声,然后又急忙捂住嘴。
电话再次挂断,程清颜明白了,这次傅临不会来救她了。
整条蛇跳到了她脸上,她害怕得泪水直流,腿软地坐在地上。
这时,门锁终于被打开了。
是酒店员工发现洗手间被锁了,来开门了。
看到坐在地上,脸色苍白,满脸泪水的女孩,服务员吓了一跳,几个人赶紧抓住了蛇。
“小姐,没事吧?”
一位工作人员急切地问。
程清颜身上湿漉漉脏兮兮的,像是失了魂,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洗手间。
李哲又出现了,看着她的样子很得意。
“啧啧,尊贵的程小姐怎么变成这样了?”
程清颜眼中含泪,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,快步走向宴会厅。
“傅临,他刚才一定很忙……一定很忙,对吧?”
她在心里安慰自己,但脚步越来越沉重。
可是,她一走进宴会厅,就看到傅临正跪在地上给席云揉腿。
他脸上满是关切,温柔地看着她。
席云靠在沙发上,脸色微红,好像喝多了。
“傅临,我头晕。”
席云娇滴滴地说。
傅临轻声安慰:“好,我带你去休息。”
他抱起席云,快步离开了宴会厅。
他甚至没有看向旁边狼狈不堪的程清颜一眼。
程清颜这次真的感觉到,她好像要失去他了,前所未有的清晰。
以前不管在哪儿,不管身边有多少人,傅临总能一眼就找到她。
但现在,他的眼里只有席云。
那天晚上回家后,程清颜做了好多噩梦。
梦到自己被蛇包围,蛇吐着信子,冰冷地缠绕着她,动不了。
又梦到傅临牵着席云的手,对她说:“程清颜,别再缠着我了。”
她分不清,这两个噩梦哪个更恐怖。
因为害怕,她连续几天都梦到蛇,半夜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。
程清颜生了场大病,去医院查了又查,啥问题没有。
医生只说,她得好好休息。
她不敢晚上睡,累到极点,只能在白天休息。
可白天还是做噩梦。
“不要!”
程清颜尖叫着,满头大汗地从噩梦中惊醒。
却发现傅临就站在床边,复杂地看着她。
傅临显然知道那天宴会的事,看着脸色苍白的程清颜,似乎有点愧疚。
“李哲我已经解决了,你以后不会再看见他。”
他低声说。
说着,还伸手揉了揉她的头,那种温柔,仿佛回到了过去。
程清颜浑身颤抖,再也忍不住,扑进傅临怀里,哭着说:“别离开我……陪陪我……陪陪我……”
傅临沉默了一会儿,轻轻叹了口气:“清颜,你是不是太累了?”
程清颜紧紧抓着他的衣服,声音带着哭腔:“我好害怕,傅临,我一闭眼就全是噩梦……”
或许是女孩的无助和恐惧太明显,这次,傅临没有推开她。
他轻轻拍着她的背,安慰道:“没事,别怕,我在这儿。”
终于,在傅临的怀里,程清颜颤抖的心慢慢平静下来。
但很快,手机响了,傅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,脸色立刻变了。
“是席云。”
他低声说。
程清颜的心一紧,惶恐地抓住他的衣袖:“别走,我好怕……”
傅临却皱了皱眉:“她下楼梯崴了脚,我得去看看。”
他推开程清颜,起身就要走。
程清颜眼眶立刻红了,声音带着哭腔:“傅临,你不能走……”
但傅临只是叹了口气:“清颜,你得理解我。”
说完,他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空荡的房间里,只剩下女孩压抑的哭泣声。
很久,都没有平静。
过了快半个月,程清颜才慢慢恢复正常。
这段时间,席云还是隔几天就给她发短信刺激她。
短信里全是傅临陪她的照片。
每次发完,席云还会问一句:【程清颜,看到这些,你还喜欢傅临吗?】
程清颜默默地看着那些照片,心里像被针扎一样。
最近半个月,她心里无数次闪过放弃的念头。
但每次想到要放手,她总觉得做不到。
从十几岁就开始喜欢的人,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呢?
那种感觉,就好像要把她的心挖出来一样痛。
所以即使心痛得要命,她还是硬着头皮回了两个字。
【喜欢。
】
“唉……”
程清颜叹了口气,把手机塞回口袋。
她万万没想到,隔天就被程父一脸怒气地叫到了书房。
“混账!”
程父一看到她就气得拍桌子。
“你给我老实交代,你到底喜欢谁!”
他怒吼着。
程父怒气冲冲地把手机扔到她身上,连平时疼爱她的母亲也站在一旁,眉头紧锁。
程清颜打开手机一看,心猛地一紧。
她昨天回复席云的信息,竟然被席云转发给了程父!
程清颜,看到这些,你还是喜欢傅临吗?
喜欢。
喜欢两个字,赤裸裸的。
连手机号都是她的,她想否认都不行。
程父指着手机,厉声质问:“你说,这是不是真的!你真的喜欢傅临?”
程母也忍不住问:“清颜,你到底是怎么想的?”
程清颜面对父母的追问,原本看到信息时的慌乱渐渐平复。
甚至……她心里还有一丝释然。
终于不用再隐藏自己的感情了。
她抬起头,直视父母的眼睛,沉默了好一会儿,程清颜坚定地开口:“没错。”
程父的脸更黑了,他猛地一挥手,把桌上的文件朝程清颜脸上扔去!
“混账!我看你是连脸都不要了!你知不知道傅临比你大12岁,他是你的叔叔,是你的长辈!”
程父气得要命,突然站起来,从墙上摘下鞭子。
程母一看要动家法,立刻慌了,冲上去阻止:“不行!她才刚刚恢复健康,我们只需要让她认识到错误……”
程父攥紧拳头,深呼吸几次,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
然后看着程清颜说:“好,只要你现在说,你不喜欢他,今天的事,我就当没发生过。”
程清颜眼眶泛红,看着眼前的父母,嘴唇微微颤抖,下一秒,她一字一句地说:“我喜欢傅临。”
“你说什么?!”
程父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,“你再说一遍?!”
程清颜咬了咬唇,声音里带着一丝坚决:“我喜欢傅临。”
“啪!”一声,程父怒火中烧,一鞭子狠狠地抽在了她身上!
力度极大,程清颜被抽得倒在地上,痛得几乎要晕过去。
哎,就算疼得不行,她还是硬撑着跪着,坚决不低头:“爸,妈,我真心喜欢傅临……我真的,太喜欢傅临了……”
程爸爸气得手都抖了,又狠狠地挥了一鞭子:“你这孩子,太不孝顺了!”
程妈妈在旁边哭着劝:“别打了,她还小,不懂事……”
程清颜却咬紧牙关,声音都带着哭腔:“我喜欢傅临,这有什么错?”
程爸爸气得话都说不出来,瞪着程清颜,声音都有点抖:“你……你这孩子,怎么就这么不懂事!”
程清颜抬起头,目光坚定地看着爸爸:“爸,我知道你们担心,但我喜欢他,这是我自己的事情……”
“啪!”
又是一鞭子,程爸爸怒吼:“你还敢顶嘴!”
程清颜身上已经血迹斑斑,但她还是固执地重复那句话:“我喜欢傅临……我喜欢傅临……”
京城的冬天已经来了,外面风呼呼地刮,别墅里,程清颜却被打得遍体鳞伤。
可她就是不低头。
直到父母看到她满身是血,就算再生气,也不敢再打了,程爸爸气得全身发抖,愤怒至极,又罚她跪在外面的院子里。
“你就跪在这,好好想想!”
程爸爸说完,转身进屋了。
程妈妈心疼得不得了,但也不敢违抗丈夫的命令,只能在旁边偷偷抹眼泪。
傍晚,天空开始飘起了大片的雪花。
程清颜脸色惨白,捂着自己,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一天一夜。
第二天,地上已经堆了厚厚的雪。
满天的白茫茫中,只有程清颜跪的地方,露出了红色。
那片雪地里,全是她的血。
程妈妈走出来,看到这一幕,立刻眼睛都红了,捂着嘴差点哭出来。
“清颜……”
程妈妈心疼得不得了,但程爸爸还是板着脸,走到程清颜面前,冷冷地问她:“你知道错了没?还喜欢傅临吗?”
程清颜脸色苍白地抬起头,嗓子都哑了,但还是倔强地,一字一句地说:“我没错,我喜欢傅临。”
“喜欢个人,怎么会是错呢?”
她小声自言自语。
程爸爸气得差点晕过去,连说了好几个“好”,突然把手里的鞭子朝她扔了过去。
“滚!你给我滚,从今往后,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!”
程清颜被爸爸的话震得浑身一抖,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。
她站在漫天的飞雪中,刺骨的寒风刮得她脸生疼,但她的心更疼。
她咬紧牙关,转过身就走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——去找傅临。
她用沾满血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,手颤抖着拨通了傅临的号码。
“嘟——嘟——”
电话那头却一点声音都没有,只有冷冰冰的提示音。
“傅临,你怎么不接电话?”
程清颜的声音都带着哭腔,她又急忙拨通了傅临助理的电话。
“喂,傅临助理,他在哪儿?”
程清颜急切地问。
“傅总去了市中心的情侣餐厅,你找他有事没?”
助理在电话里问。
程清颜听了,脸色苍白,匆匆忙忙赶去。
到了餐厅,她发现这里平时热闹非凡,今天却异常冷清。
她推门进去,眼前的一切让她惊呆了。
大厅里布置得极其浪漫,到处是粉红玫瑰,旁边还有个小乐队拉小提琴。
不远处,一个用玫瑰花瓣堆成的心形里,傅临和席云站在一起。
傅临跪在地上,拿出戒指,声音柔软极了:“云云,愿意嫁给我吗?”
程清颜好像明白了什么,站在那儿,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。
傅临求婚了……现在这个时候……
她浑身的血迹在这儿显得格外刺眼,就像个不速之客。
傅临求婚的时候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和席云身上,没人注意到门口的程清颜。
直到傅临站起来,才看到她。
他脸色一变,快步走过去,声音有点慌张:“清颜,你怎么搞成这样?”
程清颜脸色白得像纸,声音嘶哑,她固执地看着傅临,声音微微颤抖:“你要娶她?”
傅临沉默了一会儿,眼神闪烁,但很快恢复了平静:“对。”
程清颜差点没站稳,她咬着嘴唇,声音里带着哭腔:“傅临,你真的……一点也不在乎我吗?”
傅临沉默了一会儿,声音冷冷的,就像在说件小事:“说过很多次了,我不喜欢你。你如果想谈恋爱,等我和云云结完婚,我会尽快帮你找个合适的。”
程清颜眼泪在打转,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坚强:“所以,你真的希望我和别人在一起,你才会高兴,对吗?”
傅临点头,神色冷冷的:“对。”
程清颜心如刀割,喘不过气。
她控制着颤抖的声音,带着绝望:“只要我和别人在一起,你就会高兴,对吗?”
傅临想都没想:“对。”
从昨天到今天,程清颜经历了无数煎熬。
挨了33鞭,她没流一滴泪。
在雪地里跪了一整夜,她没哭。
被父母责骂,她也没掉泪。
可现在,他的一个字,她却泪流满面。
眼里那团微弱的火焰,终于熄灭了。
她想,自己再怎么纠缠,也该放手了。
她哽咽着,声音颤抖:“傅临,我说了999次喜欢你,你只回了一句不喜欢我,我就输得体无完肤。”
傅临站着,眼神冷漠,没有丝毫动容:“程清颜,感情这事不能强求,你早点放手,对你也有好处。”
程清颜吸了口气,勉强挤出个笑,声音却软绵绵的,听起来就像快没电的玩具:“我懂了……我会试着把你,还有她,从我的记忆里抹去,你们要好好的。”
话音刚落,她再没看傅临一眼,转身就走。
每一步都摇摇晃晃,感觉脚下软绵绵的,好像踩在云里。
傅临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,眼神里闪过一丝纠结,但最后还是没出声。
程清颜一回到家,就撑不住了,直接晕倒。
等她再次睁开眼,程妈妈已经守在床边,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,紧紧握着她的手:“颜颜,听妈妈的话,别跟你爸争了,别再喜欢傅临了,行吗?”
程清颜脸色苍白,眼神空洞,对妈妈说:“妈,我不会再喜欢他了……再也不会。”
程妈妈一听,虽然松了口气,眼泪还是止不住:“好孩子,别跟自己过不去了,傅临不值得你这样。”
程爸爸也走过来,声音柔和了不少:“清颜,你受了这么多苦,是我们不好。只要你能忘了他,我们什么都答应你。”
程清颜沉默了好一会儿,声音里带着疲惫:“送我出国吧,我想忘了他。”
程妈妈立刻点头:“好,妈妈马上去办。”
程爸爸也松了口气,拍了拍她的肩膀:“去国外放松一下,等你回来,一切都会好的。”
好像害怕程清颜反悔似的,当晚他们就送她上了飞机。
第二天。
傅临在办公室忙碌着,助理推门进来,轻声说:“傅总,程总让我转告您,他们送程小姐去美国留学了,昨晚的飞机。”
傅临正埋头签字,听到这话,手一抖,钢笔在文件上划了一道。
他愣了愣,几秒后才恢复正常:“知道了。”
助理走后,傅临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,呆呆地坐了很久。
他皱了皱眉,心里五味杂陈。
“她走了。”
他自言自语,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。
“她不喜欢我了。”
他又说了一句,语气里带着无奈。
“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?”
他像是在说服自己,又像是在反问。
他揉了揉眉心,努力抛开杂念,开始专心工作。
但到了深夜,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上心头。
傅临翻来覆去睡不着,有些生气地打开灯,看着窗外京城的灯火,突然愣住了,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:“现在美国是几点?”
但很快,他又把这些情绪压下去,拿出手机想看报表转移注意力,却看到程清颜更新了朋友圈。
“原来纽约的雪比京城还大,14000多公里,我把自己流放了……”
他看着这句话,心里狠狠地揪了一下。
从那天起,傅临就像是中了毒,控制不住地每天都去看程清颜的朋友圈。
她走后的第三天,程清颜发了一个视频。
视频里,她清理出一堆娃娃、小时候的发卡、捕梦网、手链……然后全部烧了。
傅临一眼就认出来,这些都是他从小到大送她的礼物。
他就那么盯着视频,感觉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样,却只能静静地盯着屏幕。
她离开后的第十天,她发了校园的照片,还配了一段文字:“拥抱新开始。”
傅临看着那些照片,心里像是丢了什么东西,忍不住想:“她真的开始新生活了吧。”
她离开后的第一个月,她的定位从纽约变到了瑞士,发的照片都是滑雪的。
以前她总是撒娇求他带她去的地方,现在她能和别人一起去了。
傅临看着那些照片,心里有点不是滋味,只能自我安慰:“这是她想要的生活。”
她离开后的第三个月,她发了一组派对的照片。
照片里,她和一群同学在聚会,男女都有。
这是傅临第一次看到她在别的男人身边也能这么开心。
他看着照片,心里酸酸的,却只能自嘲:“她终于不需要我了。”
她离开后的第五个月,她发了一组官宣照。
“桃花不用开了,我等的人已经来了。”
照片里,她和一个模糊的男生,在桃树下,程清颜微笑着抱着男生,男生则亲密地搂着她的腰,两人嘴对嘴亲着。
那天,傅临是在开会的时候点开她的朋友圈的。
“这...”
他看着照片,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三秒后,“砰!”
他的手机突然掉在地上,整个大会议室的中高层都看了过来,大家都一脸懵。
然后,大家看到平时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傅临,脸色突然变了,像疯了一样跑了出去!
明明是他自己让她走的,明明是他自己让她爱上别人的。
但为什么现在一切都如他所愿,傅临自己却不愿意了呢?
傅临看着手机屏幕上程清颜刚发的朋友圈,照片里的她笑得很开心,旁边站着一个陌生的男生。
“她现在在国内的某个地方。”
他小声自言自语,手指不自觉地划着屏幕。
这五个月,傅临的心里一直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揪着。
他本以为自己让程清颜离开,是对她、也是对自己最好的决定。
“但为什么,看到她真的和别人在一起,我一点都不开心。”
他心里默默地想着。
傅临刚上车,准备去程清颜拍照的地方,手机就响了。
“喂,小傅啊,清清已经回国了,带了男朋友回来,晚上一起来吃饭吧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程母的声音,语气里带着几分兴奋。
傅临的手微微一顿,声音尽量轻松:“好。”
“我和老程现在在外面给清清买礼物,清清和她男朋友在家,你现在可以去家里等着。”
程母接着说。
傅临挂断电话,程母的话在他耳边不断回响,怎么也挥之不去。
“程清颜真的带了男朋友回家……她真的爱上别人了。”
他握紧手机,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他低着头,看着手机里程清颜一条又一条的朋友圈。
那些照片,那些文字,都是她不在他身边时发生的点点滴滴。
“这五个月,说短不短,说长也不长,”
傅临心里嘀咕着。
“短到她能爱上别人,长到我每想她一次,都像熬过整个世纪。”
梦里都想见她,现在她真的回来了,他却不敢轻举妄动。
他站在程家门前,那扇门已有五个月没踏进去过。
也许是他自己在躲避,每次程家父母邀请他吃饭,他总能找借口推脱。
“一看到这别墅,心里就翻江倒海,”
他默默地想。
“你家就是我家,”
傅临想起程清颜小时候的话,不禁苦笑了一下。
“别摸头了,长不高你负责啊!”
15岁的程清颜曾经这样抱怨,傅临只是笑嘻嘻地继续摸她的头。
“你家就是我家,这话,不知道现在还算不算数。”
傅临轻轻触摸着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,感受到从外面冷风中进入温暖的室内,再加上眼睛红红的,他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一丝红润,但很快又恢复了。
傅临进来时看到了管家,却没有看到程清颜和她的男朋友。
管家察觉到傅临在找程清颜,就告诉他她现在在书房。
书房的门紧闭着,傅临感觉手臂像被千斤重物压着,敲门似乎要用尽全身力气。
“进来。”
门里传来声音,傅临心跳似乎漏了一拍,手僵硬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转动门把手,推开了门。
书架直通天花板,他从右侧绕过去,看到了窗户边坐在办公桌前的女孩。
看到她那熟悉的身形,傅临的嘴角微微上扬,但脸上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稚气,只剩下冷漠的眼神和不再上扬的嘴唇。
她的双手白皙纤细,或翻阅文件,或敲击键盘,视线始终没离开过工作。
傅临站在门口,心里有些忐忑。
那所谓的男朋友好像不在,他终于见到她了。
五个月的时间,她从小女孩变成了独当一面的女性。
分开的时间越长,傅临越确定自己对她的感情。
现在她就坐在这里,傅临连眨眼都不敢,生怕一闭眼,就像是梦一场,一切都化为乌有。
“午饭不用叫我,今天中午……”
程清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“清……”
傅临想说话,却没能说出口。
听到不同于管家的声音,程清颜抬头,冷冷的眼神看向面前西装笔挺的男人。
两人相对无言,一个直接审视着对方,一个却躲闪着对方的目光。
程清颜突然打破了沉默,轻声念出:“傅临?”
这个名字仿佛回荡在空中。
程清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微微一笑,她的笑容虽然优雅,却透着一种难以接近的距离:“傅叔叔,我们有段时间没见了吧。”
傅临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扎了一下。
程清颜这么正式地称呼他为叔叔,让他感到一阵窒息。
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,回应道:“是的,好久不见。”
他知道,程清颜这是在埋怨他。
她因为当初他冷酷无情的决定,不得不彻底抹去对他的所有记忆。
但他也是身不由己……
傅临察觉到程清颜的语气有所缓和,他心中不禁有些怅然若失。
看来程清颜交了男朋友后,整个人都变了。
程清颜瞥见傅临还站在那里,心中冷笑一声,开口道:“坐下吧。”
就像是得到了主人的许可,傅临这才慢慢走向书房的沙发,坐了下来。
“清清,最近过得怎么样?”
傅临竭力挤出一丝微笑,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尴尬。
程清颜翻文件的手停了下来,她抬眼看了看傅临,眼神里没有一点温度:“叔叔,你觉得呢?”
一个被遗弃的人能过得好吗?程清颜注视着傅临,心里越发觉得讽刺。
傅临还没来得及接话,书房门突然被打开了。
“清清,工作处理完了么?我已经订好了饭店,我们出去吃午饭吧。”
一个轻快的声音从门后传来。
紧接着,刚才进门的人停住了脚步。
“你是?”
那人走近了一些,“傅叔叔吗?”
傅临看着眼前这位阳光般的男子,一时竟有些回不过神来。
意识到自己的失礼,傅临连忙站起身,显得有些局促:“对,我是傅临,是清清的……叔叔。”
秦唯迅速走上前来,脸上带着惊喜的表情:“清清在回来的路上跟我说起过,你好,傅叔叔,我叫秦唯,是清清的男友。”
他伸出手,试图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。
傅临不知该如何继续这个谈话,但看着秦唯,总觉得他比程清颜更加充满活力,更加阳光。
他轻轻点了点头,却没有伸手回应:“你好,秦唯。”
程清颜站起身来,没有做任何解释,甚至连看都没看傅临一眼,只是对秦唯说:“走吧,先陪你吃饭,回来再说。”
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,但她的声音却柔和了下来,如同一阵轻风拂过心头,掠过傅临,直抵秦唯耳中。
秦唯笑着走到程清颜的身旁,眼角含笑:“既然傅叔叔也在,我要不要换个包厢,一起吃顿饭?”
“不用了。”
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地响起,一声冷淡,一声嘶哑。
傅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,但眼神却紧紧锁住了秦唯紧握程清颜袖口的手,无法移开:“我吃晚饭之前已经吃过了,你们去吧。”
程清颜听完,没有多说,只是脸色变得更加冷峻,和秦唯一起走出了书房。
傅临目送他们离去的背影,心中五味杂陈。
看起来,程清颜对自己的冷淡和对待秦唯的热情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仿佛是在自己的身上看到了对席云的那份冷漠。
傅临就像失了魂一样从书房走出来,正好遇到管家来询问他是否想要些什么水果。
“傅先生,要不要准备些水果?”
管家柔声问。
傅临呆呆地坐在宽大的餐桌前,没回复管家,却问:“你认为清清喜欢那个男朋友吗?”
他的声音很小,就像在自言自语。
管家迟疑了下,还是回答:“我看到她回来时变化不小,但面对秦先生总是满脸笑容。”
他的话含义模糊,但傅临不可能听不懂。
程清颜很快就要把他的家收走了。
管家没有等到傅临的回答,就自行切了一些水果放在桌子上。
桌上摆着五种水果,傅临只吃了一颗酸葡萄,其他的都没怎么动。
程清颜和秦唯回来的时候,傅临正坐在二楼客房的窗前,看着秦唯下车后绕到另一边为程清颜开车门,然后亲密地搂着她走向屋内。
那一刻,傅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
回想自己当初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向席云求婚,但那婚是否真的值得?
现在程清颜已经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,正如他所期望的。
他现在回来是不是已经打扰到程清颜了?她已经变了,和他一样,不再是以前的她了。
门上的指纹锁发出“滴”
的一声,傅临下楼后看到程清颜带着秦唯进来。
秦唯的手这才从程清颜身上松开,程清颜面无表情地面对傅临。
倒是秦唯笑容满面地走过来:“傅叔叔,我觉得我们得好好谈谈,我感觉清清好像对我隐瞒了什么。”
“阿唯。”
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。
傅临一愣,秦唯也是一愣,随即转过头去。
“干嘛呢?都怪你,我说带你傅叔叔去吃饭你不同意,让你吃快点也不肯,幸好我们回来时傅叔叔没午睡,不然都没机会好好聊聊他小时候的事了。”
秦唯撅着嘴看向程清颜。
程清颜原本面无表情,这时却对秦唯微笑:“傅叔叔工作忙,难得来一次,怎么说也是客人,总得让人家休息一下吧。”
傅临仿佛被定格了。
原来,自己已经成了客人。
“那个...小秦,我确实工作挺累的,晚饭还早着呢,确实想先休息一下。”
傅临强挤出一个微笑,但手却悄悄地移到了背后,紧握成了拳。
秦唯挺随和,轻拍傅临的背,带着笑意说:“行啊,傅叔你先休息会儿,晚上我带你去转转。有人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,今晚咱们得把她给拽出去走走。”
程清颜就站在门边儿,一动不动,眼都没抬,好像没注意到傅临。
傅临微微一笑,点头,两人一块儿朝着书房走去。
傅临望着他们的背影,心里不是滋味,小声嘀咕:“你们俩还真挺聊得来……”
秦唯转头,笑着提醒:“傅叔,你别吃醋啊,我就是逗逗清清,她工作太拼,我得帮她喘口气。”
傅临勉强挤出个笑,没吭声。
门一关,傅临就撑不住了,倚着门慢慢滑到地上,眼神空洞地盯着地板。
“五个月,什么都变了,她怎么可能还在等你?”
傅临心里默念,“别自作多情了傅临,她能让你住这儿已经是最大让步了,你还想指望啥?”
这一觉,傅临睡得特别不踏实。
他不停地梦见自己追着程清颜,可怎么都追不上,看着她上了车,车子一溜烟开远了,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里。
“傅叔,傅叔,你醒没?”
秦唯敲着门,喊着他的名字。
“嗯,醒了。”
傅临睁开眼,声音有点沙哑地应着,想坐起来时,发现枕头湿了一片。
“可以准备吃饭了,不过傅叔你这么累,平时还是得多注意身体。”
秦唯的声音听上去很温和。
傅临揉了揉眼睛,苦笑:“我就这么一觉睡到下午了?”
“那哪儿行?”
秦唯皱眉,开始给傅临讲道理,“身体发肤受之父母,挣钱再多也得身体健康,傅叔你这状态,不会是清清传染的吧,她找到工作后,基本就是工作再工作。”
傅临愣了愣,小声说:“还是因为我,清清才那么拼。”
秦唯挑眉:“傅叔,这你就说错了,清清现在可牛了,一个人把项目做起来了,连老板都对她刮目相看。”
傅临心里一震,小声问:“程清颜现在混得不错?”
秦唯点头:“那当然,她和以前大不一样,看起来就更有职业女性的范儿了。”
傅临静了静,低声说:“走吧,他们应该已经到了。”
程清颜从书房那边走过来,经过傅临的门前,没停,继续往前走。
傅临没多想,赶紧跟上他们。
看这俩人,才真叫般配,他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,而傅临,从头到尾,都不属于程清颜的那个世界。
走下楼,我就看到程爸爸和程妈妈已经在那儿坐着等我了。
我赶紧对他们露出微笑,顺便道了个歉:“不好意思啊,昨晚加班太累了,不小心睡过头。”
程爸爸和程妈妈都很宽容,没事儿一样让我坐下。
“小傅,我看你好像挺久没来我们家蹭饭了,别那么客气嘛。”
程爸爸热情地招呼我,语气里带着点逗乐的意味。
我还是拿工作忙当借口:“哎,程叔,我这不是公司里的事儿多嘛,忙得团团转。”
很快,程爸爸和程妈妈就开始围着程清颜问秦唯的事情。
“清颜,秦唯是干嘛的呀?你们是怎么认识的?”
程妈妈好奇地问。
秦唯看着程妈妈一堆问题都朝程清颜去了,脸上有点尴尬。
他替程清颜回答:“我们是通过朋友介绍认识的,聊得来就一起了。”
程妈妈还想继续问,但看到程清颜一直板着脸,一句话都没说,她就没再问下去。
程爸爸注意到了,还是问了程清颜:“和小秦相处得怎么样?”
程爸爸还是老样子,严格,不苟言笑。
但他看程清颜,还当她是过去那个小女孩呢。
她在外面待了五个月,变化肯定大。
他们又怎么知道她在外面经历了些什么呢?
“吃饭吧,别说话了。”
程清颜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,声音不大,但却让周围都安静了下来。
秦唯看着程清颜情绪不对,赶紧圆场:“哎,咱们别聊这个了,不是说吃饭时不谈话吗。”
程爸爸看到程清颜这么冷淡,也愣了一下:“清颜,你怎么了?怎么这么冷漠?”
感觉那个以前的程清颜已经很远了。
程妈妈和程爸爸交换了个眼神,程妈妈就问程清颜:“你答应妈妈的事,做到了吗?”
程清颜抿了口橙汁,眼神在桌上扫了一圈,然后不冷不热地开口:“我忘记了。”
“不是什么大事,记不记得又怎样。”
在场的人都愣了,包括我。
应该说,我最惊讶。
然后饭桌上就没人说话了。
吃完饭后,我实在受不了这尴尬的氛围,就打算走。
但是程爸爸让我留下,说要喝几杯:“小傅,好久没见,怎么也得喝一杯。五个月不见,咱们都生疏了。”
我犹豫了一下,最后还是同意了:“那行,程叔。”
程妈妈和程清颜坐在那儿,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程清颜,都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秦唯在旁边就和程妈妈搭话:“阿姨,您看着真年轻。”
程妈妈脸上挂着笑容,但看起来有点儿勉强:“你嘴巴真的蛮甜的,小秦,你在国外学的什么专业来的?之前也没听清清提起过你呢,感觉挺突然的。”
程妈妈挨着秦唯坐着,边看边问道。
“我学的是工商管理。”
秦唯回答得挺自然,但对于后边的问题,他就有点不知道咋开口。
毕竟这事儿是程清颜的想法,总不能直说他俩在一起是个荒谬的交易吧?
秦唯摇摇头,笑了笑:“是我不让清清跟你们说的,我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好,就想让她先别提。”
“这样啊,我们不会在意那些的,清清没跟你说过嘛?”
程妈妈小心翼翼地问。
秦唯笑笑,语气里透出点无力:“说是说过,但我还是挺在意这些事情的。”
程清颜和程爸程妈说的话真的少得可怜。
程妈妈看到程清颜现在脸色比饭桌上好了些,就试着问:“这几个月在国外怎么样?”
程清颜这才把目光移到程妈妈和秦唯身上。
面对五个月没见过的程清颜,她突然从一个黏人的小公主变成了这么冷漠的女人。
程妈妈觉得很奇怪,心里也有点难受,忍不住想:“是不是因为五个月前的逼迫,才导致了现在的程清颜?”
程清颜听了只是淡淡地说了句:“还可以。”
就没再多说。
程妈妈看着程清颜,期待的眼神慢慢黯淡,叹口气说:“清清,你怎么变得这么不爱说话了?”
秦唯赶紧接话:“在国外的时候,清清一直在忙工作,现在已经能独立处理事情了。”
程妈妈本应该高兴,但就是开心不起来,只是轻轻地“哦”
了一声。
这个话题就这么结束了。
程妈妈还想留程清颜住家里,试探性地说:“清清,今晚就住家里吧,好久没一起睡了。”
程清颜却直接拒绝:“不了,妈,我还有事。”
傅临也打算回去,秦唯就提议:“一起走吧,顺路。”
程清颜没说话,只是点了点头。
程妈妈在门口看着程清颜离开,忍不住对程爸爸说:“清清变了,变得不爱说话,对我们也是冷冰冰的。”
程爸爸也看出来程清颜对他们的态度特别冷淡,沉默了一会儿,低声说:“是不是五年前的我太狠了……”
程妈妈立刻打断他,生气地说:“不是说了下手轻点!清清还是个孩子,你看现在,清清都不跟我们掏心窝子了。”
程爸爸叹口气,无奈地说:“我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……”
程妈妈又问:“如果……我是说如果,清清到现在还喜欢傅临,你打算怎么办?”
程爸爸一时语塞,没法立刻回答。
程妈妈越讲越伤心,对着程爸爸连捶了好几下:“以前你总说清清还小,分不清爱情和亲情感。现在呢?她这样子了,你还不多想想?”
程爸爸呆了一下,涩涩地笑道:“我还真没想到,清清会这么放在心上……”
程妈妈不依不饶:“那如果清清还喜欢傅临,你是不是还要打她一次?”
程爸爸急忙摆手:“肯定不会,我……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女儿的幸福和家规,到底哪个更优先?”
车里的气氛仿佛被冰封了。
程清颜自己开车,秦唯有种默契地坐在副驾驶位。
傅临则坐在后座,默默无语。
秦唯本想开口说两句,却被程清颜冷冷截住:“我先送你回家。”
秦唯一愣,也没多说什么,只是低声嘀咕:“行吧。”
很快,车停到了秦唯家门口。
秦唯下车,离开前回头看了程清颜一眼,似乎有话要说,最终还是叹了口气,关上车门走了。
秦唯走后,程清颜迟迟不走。
傅临看着坐在驾驶位的程清颜,不知该不该说话。
傅临自己也纳闷,不知从何时起,他在程清颜面前变得这么被动。
“喝了多少酒?”
一直冷冷的程清颜突然通过后视镜问他。
傅临一怔,连忙回道:“一点都没喝,就是聊聊天。”
他心里有些忐忑,但程清颜的语气并未显得指责。
程清颜下了车,来到后座打开车门:“你来开车。”
傅临一愣,但还是照做了,绕到驾驶位。
车平稳地在路上行驶,车内安静得傅临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。
“……清清,你刚才吃的东西不多,你饿吗?”
傅临握着方向盘,小心翼翼地问。
程清颜冷眼看向前方:“靠边停车。”
傅临没多问,照做。
车子停稳后,程清颜仍旧沉默,傅临只能干等。
沉默仿佛冬夜的寒风,让傅临觉得连呼吸都困难。
“傅临,你在装什么?”
程清颜突然开口,这句话让傅临如坠冰窖。
傅临没说话,只是默默启动车子,竭力保持冷静,开车回到别墅。
程清颜的问题,像石沉大海,没有任何回应。
---
回到别墅,程清颜脸色难看,连管家都不敢搭话。
只有傅临一路跟着程清颜进了别墅。
程清颜也没反对傅临跟着。
“清清,清清……程清颜!”
傅临站在原地,满脸忧愁,双手紧握,终于大声叫出程清颜的名字。
二楼走廊上,程清颜停下脚步,傅临在她身后两三米的位置。
嘿,你知道那种感觉吗?就像是你心里有人叫你,但不是身边那个,而是你心里那个。
她转头,眼神冷冷的,像是在月光下直勾勾地盯着我:“你对不起什么?”
我那时候喊她名字,感觉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,现在我感觉自己都快站不住了。
可能这是我攒了五个月的勇气,才终于说出了那句话。
说出来后,我感觉心里好受多了。
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,冷冷地问:“你对不起什么?”
是对不起这五个月的时间,还是对不起眼前这个人?
我深呼吸,低着头,没再说下去。
她怒气冲冲地走上来,一把抓住我的衣领,把我的脸拉到她面前。
我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做,也没料到这五个月她会变化这么大。
我们四目相对,她眼里满是怒火,我的眼里只有震惊和忍耐。
“你在道歉什么?”
她声音颤抖着,“你装成这样,是想让我同情你吗?”
从今天早上回来,我一直都在装,一直都在忍。
她冷笑一声,“之前那个果断、冷漠的傅临去哪儿了?你以为装可怜就能弥补你对我的伤害,我感情的侮辱吗?”
我眼里满是关心和后悔,我低声说:“清清,我不是……”
“别说了!”
她打断我,呼吸急促,气息都喷在我身上,“傅临,你还想瞒我多久?”
她这么一吼,我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“清清,你和……你和秦唯……”
我欲言又止。
她突然冷笑,“怎么?你还没看够吗?”
她深吸一口气,继续说:“秦唯现在是我男朋友,你不是最希望我找到男朋友的吗?现在我找到了,你还不满意?”
她慢慢松开我的衣领,转而摸摸我的脸,语气带着讽刺:“你觉得不可思议吗?我也觉得你挺不可思议的。”
我抿了抿嘴唇,摇头:“不是的,我不是希望你找到男朋友,我是……”
“够了。”
她推开我,好像多碰我一秒钟都不愿意,“现在也不用告诉我原因了,我不想在这些废话上浪费时间。”
说完,她转身快步走进书房,然后把门重重关上。
我靠在墙上,喃喃自语她刚才说的那句“在废话上浪费时间……”
原来,清清这么恨我,恨到连解释都不愿意听。
我感觉自己轻飘飘的,想下楼离开,突然站不住了,直接摔倒在地上。
“清清,这段时间,我突然明白了。”
我捂着胃,低声说。
哎呀,肚子疼得一阵阵的。
刚才吃饭时候傅临啥也没吃,只顾着工作,这饿出来的胃病又开始折磨他了。
傅临慢慢站起来,瞧了瞧外面的夜色,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。
自己没吃,清清也没吃……
傅临可是知道胃疼起来多折磨人,他可不想让程清颜也受这罪。
他下楼去,跟阿姨借了厨房用用,这才发现自己也就只会煮个面条。
20分钟后,两碗热腾腾的鸡蛋面就煮好了,煎鸡蛋的香味配上新鲜的油麦菜尖,下面是奶白的面条,看着就让人垂涎。
傅临找来个托盘,把其中一碗面放上去,然后上楼来到了书房门口,轻敲了几下门。
“进来。”
程清颜的声音冷冷的,好像不太耐烦。
傅临推开门进去,看见程清颜正坐在桌前看文件。
他小心翼翼地把面放在茶几上,轻声说:“清清,你晚上没吃啥,我煮了面,你吃点吧。”
傅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,但是手却不自觉地藏在了背后,手指头紧张地绞在一起,像个犯了错的孩子。
程清颜连头都没抬,也没搭理傅临。
傅临抿了抿嘴唇,走上前,站在办公桌前。
“面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傅临又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。
程清颜还是没抬头,语气很平静:“这种小事,让阿姨做就行了,傅叔叔没必要亲自动手。”
傅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,声音有点哽咽:“清颜,你……”
程清颜打断他:“以前你不是老让我叫你傅叔叔,不就是为了保持距离么?现在怎么,突然觉得尴尬了?”
傅临沉默了一会儿,低声说:“我不知道你爸妈发现了你喜欢我的事,还对你做了那些事。所以我和席云求婚,其实也是……”
“出去。”
程清颜突然打断他,语气冷得像冰。
傅临还想说什么:“清……”
程清颜直接打断他:“傅临,我不想听你任何解释,我也从来没在乎过你和谁求婚,什么时候结婚。”
傅临愣住了,声音有点发虚:“那,你这是……”
程清颜冷冷地说:“我会让你在这里,只是因为你是我爸爸的好朋友,和我爸年轻时候关系很好,就这么简单。至于我们之间,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傅临站在那儿,就跟个石像一样。
程清颜见他半天没动,于是站起来,走到茶几旁,瞥了一眼那碗鸡蛋面。
鸡蛋金黄,面条奶白,青菜翠绿。
一瞬间,程清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但也只是一瞬间。
她转头,看到傅临手上因为煎蛋被油溅出来的小红点,语气依旧冷淡:“我还真没注意,我去国外这么会儿,叔叔的面条做得越来越有卖相了。”
傅临没接话,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她。
程清颜接着说:“不过,很抱歉,我不喜欢吃面条。”
傅临突然抬起头,转身对程清颜语气急促地问:“你不是以前挺在意的吗?”
程清颜打断他,语气坚决地说:“拿走吧。”
话音刚落,程清颜就径直走出书房,连头都没回一下。
---
小时候,因为程清颜的父母出门了,保姆又正好休产假,年轻的程清颜不会做饭,只能无助地望着傅临。
傅临没办法,只好动手做碗面条。
程清颜看着面前那碗面条上盖着一个焦黄的煎蛋,再看看旁边的傅临正得意洋洋,诚恳地竖起大拇指:“傅叔叔,你真厉害,这面条香得很。”
傅临心知自己做的面条样子不怎么样,犹豫着是不是要重做一份。
但程清颜坚持要尝尝,傅临就坐在旁边等她的评价。
程清颜没先吃面条,而是注意到了傅临手背上的小红印:“叔叔,你手烫伤了?!”
她拉起傅临的手,紧皱眉头问。
傅临看了下手背,笑着回应:“把这碗面条吃了,再帮我吹吹。”
他本是跟孩子逗乐的话。
程清颜却认真地看着傅临,然后低头猛吃了一口煎蛋面条。
接着她抬起头,严肃地对傅临说:“我程清颜郑重宣布,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叔叔你给我做的这煎蛋面!”
傅临看着程清颜大口吃面条,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傅临一个人坐在餐桌边,面前放着两碗煎蛋面,他眼睛红红的,眼神空洞。
“傅先生,面条快坨了。”
保姆阿姨什么时候过来了,看着面条提醒他。
傅临抬头,声音有些沙哑:“阿姨,要不要一起来点宵夜?我做的面味道还不错。”
保姆阿姨笑着答应:“好的,傅先生,我陪您。”
两人坐在餐桌边,保姆阿姨尝了一口,忍不住赞叹:“傅先生,您做的面真的很美味,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做?”
傅临微笑了一下,但眼神中流露出失落:“好吃吗?但她说她不喜欢面条了。”
保姆阿姨愣了一下,轻声安慰:“傅先生,时间会改变一切的。”
傅临叹了口气,没再说话,便默默地离开了。
程清颜等到没声音了才从房间里出来。
看到保姆阿姨在收拾餐具,她走过去,目光一直停留在那碗面汤上。
“阿姨,傅临做的面确实不错。”
程清颜轻声说。
保姆阿姨点点头:“是的,傅先生手艺真棒,可惜……”
程清颜没接话,只是出神地盯着那碗面条。
是的,这次的面条比当年那碗煎蛋面看起来好多了。
电话铃声打断了程清颜的沉思,是秦唯。
“喂,秦唯,怎么了?”
程清颜接听电话。
“问你呢,那边情况如何,有没有探听到什么内幕?”
秦唯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。
程清颜还记得傅临向她道歉那会儿,再想想他现在的态度和五个月前大不一样,她露出了挺满意的微笑,语气里带着点得意,“确实有点。”
秦唯在电话那头兴奋地说,“我就说你有办法!”
接着又问,“席云那边怎么样了?”
程清颜停顿了一下,“最开始我以为那些事是傅临默许的,结果一查,竟然是席云自作主张。”
秦唯赞叹道,“也就你能想出这种计策,把账号给人,还定时发圈,太明显了。”
程清颜轻蔑地哼了一声,“就是要让他们看看。”
程清颜的父母因为这件事,也没再继续追问她和秦唯的关系,还说他们要出去旅游。
“清颜,你和秦唯出去走走,好好放松一下。”
程母说。
程清颜点点头:“好的,妈妈。”
程父也说,“对,找个好地方看看风景,顺便带上家里的钥匙,我们这段时间不在家。”
程清颜明白,这是父母在给他们制造机会,让他们能住在一起。
“爸爸妈妈,我明白了。”
程清颜说。
傅临也不明白程清颜的父母怎么想的,但他看程清颜同意了,也就答应了。
“行,我听你们的。”
傅临说。
程清颜的父母叮嘱傅临要好好照顾她,还特别提醒他,在结婚前不要让秦唯接触她。
傅临虽然有点困惑,但还是答应了:“我会注意的。”
接着,程清颜的父母就出门了,傅临和程清颜自然而然地住进了同一个屋檐下。
傅临对程清颜要去参加宴会这事一无所知。
之前他和席云求婚后,自己把她推开了,所以傅临觉得好像自己没资格关心她了。
所以在程清颜出差的那个晚上,傅临还是让家里阿姨准备了一桌饭菜,等她回来。
时钟走过一圈,正好停在午夜十二点,响了一下。
在这安静的房间里,声音格外清晰。
傅临开始坐不住了,他看了看钟,又看了手机,心里犯起了嘀咕:“清颜怎么还不回来?”
他给程清颜打电话,没人接。
傅临急了:“清颜,你在哪儿?怎么不接电话?”
他又打了一次,还是没通。
傅临焦躁不安,不知道程清颜去了哪里,秦唯的联系方式他也没有。
傅临只能坐在这里,干着急。
程清颜心里有数,席云现在肯定恨她恨得牙痒痒。
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,试试傅临心里是不是真的有她。
毕竟席云这五个月一直被傅临冷落,婚礼都取消了,傅临还让她忘了求婚的事。
嘿,程清颜心里盘算着呢:这回儿成功的机会不大,但总得赌一把,不然又怎么知道赢不赢呢?
“不搏一搏,结果能怎么样呢?”
她默默地给自己鼓劲。
程清颜鼓足勇气,希望席云的表现别让她失望,也盼着傅临别白白浪费了她这场“表演”。
她捏着一张卡,沿着走廊一路走向包间。
这酒吧的包间比外面冷飕飕的世界温暖多了,像春天一样温暖。
但再暖的空调和暖气,也温暖不了程清颜此刻像掉进了冰窖的心。
包间里,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单人沙发上,他轻蔑地瞥了程清颜一眼,冷笑说:“这就是傅总捧在手心的小妹妹?”
旁边的小弟赶紧点头:“是的,大哥。”
程清颜心里一紧,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:“傅临人呢?!”
她急切地扫视了包间一圈,可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包间,哪里有傅临的影子。
“傅临人呢?”
她又问了一遍,声音冷得像能吐出冰渣。
男人嘴角一勾,一脸的不屑:“别急啊,先把这杯喝了,我就告诉你。”
程清颜盯着面前那杯酒,心里犯嘀咕。
她看到酒杯底,还有一枚白色药丸在那里冒泡,明目张胆地躺在杯子里。
“怎么了?”
男人跷着二郎腿,悠然自得地看着她,“不敢喝?看来你对傅总的感情也不过如此。”
程清颜站在那里,心里直打鼓:这酒里到底掺了什么?喝了可能就有危险,但如果不喝,又怕被迫喝。
她咬着牙,眼圈都红了,声音沙哑地说:“我……还有别的路可选吗?”
男人似乎被她勉强装出的镇定逗乐了,难得地手下留情:“可以,我对美人总是网开一面。”
说着,他打响指,侍者很快把那杯酒倒掉,又从里面拿出一瓶酒。
程清颜心里一紧,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招。
男人从架子上拿出好几瓶好酒,一个接一个地摆在桌上,还对程清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。
席云拿起开瓶器,完全不在乎这些酒的价值,一瓶一瓶地打开。
软木塞弹出的声音在安静的包间里回荡,一次又一次。
程清颜却一直站在原地,连头都没低一下。
男人拿起那些酒,一瓶接一瓶地倒进一个大玻璃瓶里。
程清颜虽然不知道那些是什么酒,但一闻到那浓郁的酒香,就感到一阵恶心。
男人倒酒后,满意地看着那瓶橙棕色的液体:知道吗?这里面最贵的一瓶威士忌,你可能一辈子都喝不起。
今天我大方得很,你要是把这些全喝光,我不仅把傅总交给你,还让你随便走。
程清颜猛地抬起头,眼睛里闪过一线希望:“你说的是真的?”
男人却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事情:“我骗你干嘛?但如果你没喝完,或者喝到一半就倒了,那我可就不管了。”
程清颜一听那男人话音落下,不犹豫地举起那个盛满烈酒的花瓶,直接往嘴里倒。
“哗啦——哗啦——”
那火辣辣的液体一咕噜一咕噜地顺着嗓子眼儿往下冲,感觉胃里像火烧一样疼。
她心里只想着一件事,就是赶紧把这酒喝完,然后带傅临回家,虽然她明白这只是个阴谋。
“这酒真是难喝到爆。”
她皱着眉头,尽管说话都不太利索了,但还是把酒瓶举得高高的,不停地往嘴里灌。
那棕色的液体顺着她白净的脸颊流下来,淌进衣服里,感觉还有点凉飕飕的。
那男人从开始到现在,就一直用那种赤裸裸的眼神盯着程清颜,好像已经想好了下一步要干啥。
“算了,别喝了,再喝下去你真要醉过去了。”
男人那语气里带着点阴阳怪气。
但程清颜好像没听见一样,继续喝她的酒。
“喝!我就不信我喝不完这瓶。”
烈酒在她胃里翻江倒海,手臂都开始颤抖,她艰难地把酒瓶放桌上,弯下腰,一阵阵干呕。
“哎呦,这可不行。”
男人故作关切地说,“你这是要吐啊,别弄脏了我的包间。”
这时候程清颜脸上已经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,明显是醉了。
男人却没打算放过她:“怎么了?这就不行了?瓶子里酒还多着呢,都是高级货,浪费了可不好。”
程清颜眼前已经开始模糊,看人都重影,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好像有三个脑袋,在那儿晃来晃去。
她使劲儿晃了晃脑袋,勉强集中精神:“我、我还好!能,能给我个垃圾桶吗?”
男人当然知道她要吐,也怕她吐在豪华包间里,于是“大发慈悲”地挥了挥手,让手下递过来一个塑料桶。
“给她拿个桶,别弄脏了。”
程清颜深吸一口气,这包间里的浓重酒味、烟味还有席云那劣质香水味,让她一阵阵反胃。
稍微一点小动静就能让她恶心。
她扒着桶沿,努力地吐,吐得天旋地转。
“哎呀,真恶心。”
席云在门口抱怨道。
吐完以后,程清颜感觉胃里空了一些,她又摇摇晃晃地伸手去够那瓶酒。
但这时候她的手腕已经没力气了,胃里像火烧一样疼,眼前都是模糊的重影,头也疼得要命。
“不行了……我真的喝不动了……”
程清颜的声音越来越没力气。
“不行也得行。”
男人冷笑,“你不是要见傅临吗?继续喝!”
程清颜甚至觉得自己快要死了。
门口的席云看得津津有味,男人伸手抓住程清颜的下巴,那眼神就像毒蛇一样,让人不寒而栗。
“怎么这就不行了?不是还要见傅总吗?”
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威胁。
清颜挣扎着想要清醒,她一巴掌拍开了那个男人的手,怒吼道:“手拿开!”
男人的手被清颜打得一抽,红起来,他气急败坏地咒骂:“你这贱人,还敢给我摆谱?”
他一脚踹向清颜的肚子,把她踢翻在地。
“啊——”
清颜痛苦地呻吟,蜷成一团。
但是清颜之前已经吐得差不多了,连胃酸都吐光了。
即便现在她还在干呕,也吐不出什么东西。
“哈哈,真贱。”男人冷笑。
门外的云云偷偷地笑了,她的笑容灿烂。
云云把刚才罗总捏清颜下巴的照片发给了临,还掐了自己一下,带着哭腔又发了条语音过去。
临哥,怎么办?今天那个程清颜和我一起应酬,然后她和一个男的去包间了
我怕会出什么事儿。虽然是她自己进去的,但会不会出事儿啊?
云云的声音里故意透着点担心,似乎在试探临的反应。
临哥回复得很快,甚至直接给云云打了个电话:“地址。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焦急,还有担心,这让云云心里一惊——临哥对清颜的在意超出了她的预期。
在云云的计划里,临哥毕竟是清颜的叔叔,而且清颜也对他有好感。
看到清颜和别人在一起,他应该受不了,产生厌恶。
云云想象过临哥大发雷霆的样子,但没想到他会直接去找清颜。
云云狠狠地咬了咬嘴唇,眼神里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。
她小声嘟囔:“真是个傻蛋,程清颜又怎么了……”
临哥挂了电话,从别墅到酒吧也不算远,很快就到了。
这时,他站在酒吧门口,急匆匆地冲了进去,心里暗下决心:“如果清颜在这里出了什么事,就算我坐牢,也要面对面把那个男人做了。”
在包间外,临哥看到了云云。
云云想和他说话,却被临哥一把推开:“滚开,别挡道!”
云云被推得一个踉跄,撞到了墙上,毫无防备,疼得她头昏眼花。
她回过神来,再看过去,临哥已经一脚踢开了包间的门。
门锁已经变形了。
而此时的清颜,正被两个保镖按住,一个男人在给她灌酒。
原本满满的一瓶酒,现在已经喝掉一大半。
清颜紧闭着眼睛,一点儿软弱都不露,被酒精呛得几乎不能呼吸,脸都红了。
临哥冲进去,大吼:“滚!”
他一脚把举着酒瓶的男人踹开了。
那人毫无防备,突然被踹开,连人带酒瓶一起倒在地上。
那玻璃瓶脆弱得很,当场就摔碎了。
地上的厚地毯都被血染红了。
一个家伙被剧痛吓得直哆嗦,刚想坐起来,就被傅临一脚踩得玻璃碎片扎得更深。
他痛得嗷嗷叫:“傅临,你他妈这不是在法治国家吗?我报警抓你,看你怕不怕!”
傅临嗤之以鼻,冷冷地回了句:“你行你就报,最后谁倒霉还不一定呢。”
那人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如纸,颤抖着指刚才一直在角落默默无闻的席云,想把责任都推给别人。
“错了,傅总!真的都是误会!”
他声音颤抖,语无伦次地解释,我哪知道她跟你有关系啊!要是知道,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!都怪那个贱女人!
她先说这人你不要了,还说她碍你事呢!我才开始动手的,我本来是为你想的啊!
傅临这才看向角落里的席云。
他冷冷地问:“我还不知道,你还有这么一手呢?”
席云突然哆嗦起来,猛地跪倒在地,全身抖个不停。
她拼命摇头,否认:“不不不,不是我!都是他!这一切都是他搞的!阿临,你知道我的,我哪敢干这种事!他想栽赃给我!”
门口的那些跟班们,瞧见情况不对,嘴里暗暗咒骂,一转眼就逃之夭夭。
包间里,没人再给程清颜灌酒了。
她缓了一会儿,突然抱住塑料桶,吐得天昏地暗。
这边乱成一锅粥,傅临这才注意到程清颜,急匆匆过去,急切地问:“清颜,你还好吗?”
程清颜眼神开始聚焦,闻到傅临身上那淡淡的男士香水味,她觉得此刻比任何时候都安全。
她心想:“看来我在傅临心里还是挺重要的,至少他不会信席云的话。”
她觉得,这次牺牲也不算太坏。
能看到傅临如此担心自己,也就够了。
她渐渐平静下来,哽咽着说:“傅临,我想回家……”
傅临听见她的话,想起了她之前说过的话——她的家就是他的家。
“好,回家。”
傅临立刻答应了,声音里透出一丝安慰。
程清颜此时一言难尽。
她只想吐,胃里翻江倒海的。
她心里默默吐槽:这次的牺牲确实有点大了。
从小到大,都没喝过这么多酒,更何况还是混酒。
虽然这个局面是程清颜自己布下的局,但她真正喝下酒后,竟然头疼得要命,胃里像是被撕裂了一样剧烈疼痛,浑身上下软得像一滩泥一样。
程清颜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感觉,她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想去摸傅临。
看到程清颜想碰自己,傅临没等她够着,立刻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,轻声安慰她:“没事的,我在这。”
没一会儿,傅临看到那个男人想要趁机逃跑。
他马上在程清颜耳边轻声说:“等我一下。”
紧接着,傅临就挡在那人前面,直接用手扼住了对方的喉咙。
那男人皮肤偏黑,这更显得傅临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苍白的手指格外醒目。
“悠着点!”
傅临的声音低沉,透着一股子冷意,可话语里还是带着一丝急促。
他死死地盯着对面的男人,眼里充满了愤怒。
因为傅临下手太重,那男人疼得眉头紧皱,额头上汗珠都渗出来了。
看着那男人痛苦的样子,再瞥见程清颜在那捂着肚子,傅临硬是压住了自己的怒气,忍住了没再对那个龌龊男人动手。
他一挥手把那男人甩到了地上,冷冷地说:“自然有人来收拾你。”
“别想在京市混了。”
扔下这句话,他就转身直奔程清颜而去,她正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。
程清颜视线模糊中感觉到傅临走近,她一伸手,傅临就握住了她的手。
“别乱动,我带你去医院。”
傅临的声音里透着急切。
她感觉到傅临手上的温度,就死死地抓住不放。
傅临问:“能撑一会吗?我送你去医院。”
但程清颜耳朵里只听得见嗡嗡声,根本听不清傅临的话。
“傅临……”
她想说话,但嗓子里像堵了什么似的,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。
她能感觉到傅临小心翼翼地扶她起来,但动作一快,她就又想吐。
“别动,我抱你走。”
傅临的声音里满是安抚。
然而,现在的她是真的吐不出什么来了。
程清颜觉得自己再吐下去胃都要被吐出来了。
傅临看到这一幕,站在旁边不知道该做什么,满眼担忧地看着程清颜。
程清颜跪坐在地上,冷冷地看了为他担心的傅临好一会儿。
最后还是没忍住,捂着胃吐出一大口血。
那刺鼻的血腥味和浓烈的酒气立刻充满了整个不大的房间,让人感到刺鼻刺眼。
傅临看着摇摇欲坠的程清颜,眼睛猛地一缩:“清颜!”
“她怎么会喝那么多酒?她胃本来就不好,还经受了这么重的酒精刺激,现在急性胃出血了。”
医生停了一下,深吸了一口气,然后对一直在为程清颜担心的傅临摆了摆手,说:“虽然危险已经过去了,但还是要小心,别再让病人接触到任何冷的或者刺激性的东西,无论如何都不行。”
傅临低下头,然后立刻问医生:“医生,还有其他事要注意吗?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就直说。”
医生摇了摇头,又叹了口气:“暂时就这样,让她多休息,别让她情绪波动太大。”
傅临等了一会儿,确定医生没别的话了,就一只手插口袋走进了病房。
傅临第一次见到程清颜这样虚弱的模样。
他见过活泼的程清颜,也见过冷静的程清颜,但像现在这样毫无生气的她,还是头一次。
程清颜躺在病床上,脸色惨白,几乎和白色床单融为一体。
她的嘴唇发白,有些干裂,显然是因为病痛而皱着眉头。
傅临走上前,低头伸出手。
“清颜,醒醒。”
他轻声叫着。
程清颜嘴角还残留着血迹。
傅临问过医生,可以用水浸湿棉签给她润唇。
他看了一眼床头柜,上面空无一物,连棉签和热水壶都没有。
这时,傅临突然感到一阵颤抖,是的,他害怕了,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程清颜可能会永远离开他。
傅临立刻起身去拿水和棉签,小心翼翼地帮程清颜润唇。
事实上,这样虚弱的程清颜,有一种别样的美。
傅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,他看了一眼程清颜,担心声音会吵到她,立刻拿着手机走出病房。
紧接着接起电话:“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?”
电话那头的人迅速回答:“已经逼问出来了,是席云出的主意。”
傅临皱眉,声音急切地问:“她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对方回答:“可能是为了报复你,顺便把程清颜也牵扯进来。”
傅临原本以为席云最多因为假求婚的事对他怀恨在心,没想到她会牵扯程清颜。
如果自己再晚一步,程清颜可能会真的有危险。
席云这是在逼程清颜走向绝路。
傅临挂断电话,刚回到病房门口,就看到秦唯急匆匆地从家里赶来。
秦唯本想冲进去看看程清颜,但被傅临拦住了。
傅临放下手机,一脸忧虑地说:“清清现在需要休息,我有事情要问你。”
秦唯停下脚步,和傅临一起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。
不多一会儿,傅临就开口了:“清清在酒吧里应付事儿呢?”
秦唯瞅着傅临,看样子对这问题挺意外:“应付事儿?不是吧,我以为是你自己喝多了,让清清来找你呢。”
傅临眉头一皱,但似乎大概有点头绪了:“我喝多了?”
秦唯接着他之前准备好的说辞,继续说:“对啊,清清是因为接到一个叫席云的女人的电话。本来清清不想去的,但我看她挺担心的,就让她跟着心走。我也想跟着去来着,但正好有点事儿,就没去成。真没想到能出这事儿。那个席云人呢?我得好好教训教训她!”
傅临沉思了一会儿,然后告诉秦唯:“没事儿,我已经让席云暂时别乱来了。”
秦唯脸色一沉:“听清清说,那个席云是你未婚妻?”
傅临不知道怎么回答好。
要说是,他和程清颜之间的误会就更大了;要说不是,又显得有点勉强。
他犹豫了一下,最后说:“她不是我未婚妻,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。”
秦唯这才收起了审视的眼神:“那行,只要你和那个席云不是一伙的就行。不然清清受的委屈可就大了。”
他停了停,又问:“清清现在怎么样了?”
傅临回过神来,语气稍微轻松了些:“清清已经没事了,让她好好睡一觉就好。”
可是傅临看着秦唯,犹豫了一会儿,还是问了那个问题:“你和清清……到什么程度了?”
秦唯对傅临这个问题显然有点意外,但也在他预料之中。
他笑了笑,慢条斯理地说:“傅叔叔,我和清清已经一年多了。”
傅临微微挑了挑眉毛,示意他继续。
秦唯接着说:“我这人比较活跃,平时都是我主动找清清说话。”
他停了停,又补充道:“清清一般都不怎么主动说话,我也不知道为啥,但我一直都挺尊重她的。”
傅临沉默了一会儿,又问:“上次你没来得及问清清小时候的事,现在我可以给你讲讲。”
秦唯眼睛一亮,正要开口,却被程清颜打断:“阿唯,傅叔叔刚来,让他先休息一下吧。”
她语气虽然淡淡的,但透着一股不容反驳。
秦唯有点无奈,但还是点了点头:“行,等傅叔叔休息好了,我们再好好聊聊。”
傅临看着秦唯,又看了看程清颜,眼神里满是复杂。
其实在遇到程清颜之前,他自己也不是个擅长照顾别人的人。
傅临的思绪飞回到多年前。
那时候,程清颜九岁,傅临二十一岁。
那是傅临和程清颜第一次见面。
傍晚时分,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夕阳慢慢沉入地平线,郊区的别墅在余晖中显得特别宁静。
当初程爸爸是在工作上认识傅临的。
两人性格挺合得来,很快就成了好朋友。
程叔叔有天跟傅临搭话说:“傅临啊,我最近工作忙得不行,家里那小丫头没人管,你要是有空,来家坐坐,陪陪她呗?”
傅临寻思了下,点头答应了。
小清颜趴在窗户边上,身上穿着那种粉嫩嫩的公主裙,就是那种每个小姑娘小时候都梦想有的那种。
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的夕阳。
她心里嘀咕呢:为啥其他孩子能在外面撒欢,自己却只能在家上课、补习,还得练钢琴?
她甚至搞不懂自己为啥要这么拼。
程叔叔和程阿姨都忙得很,虽然晚上会回家一起吃饭,但清颜总觉得自己的生活有点苦,没其他孩子那么甜。
就在这时候,程叔叔领着傅临进了家门。
“清颜,来,给你介绍个人。”
程叔叔的声音响起。
清颜从窗台起身,好奇地凑了过来。
傅临跟着程叔叔走进客厅,一打量,发现屋里空落落的。
赵管家听到声音,也过来,微微一鞠躬:“程先生,小姐在卧室等着呢。”
程叔叔轻轻点头,带着傅临进了主卧室。
门一开,傅临看见清颜跪在窗前,痴痴地看着快落山的太阳。
程叔叔的意思挺明白的,想让傅临和清颜自己熟悉起来。
虽说两人看着年龄差不多,傅临才二十一,叫叔叔确实有点老,但辈分这事不能乱。
程叔叔对傅临说:“你们自己先认识认识。”
说完,他就转身忙别的去了,说是要给他们准备水果。
门口就剩傅临一个人,他从来没跟小孩打过交道,何况还是这么小的丫头。
傅临敲了敲门框,挑了挑眉,试探性地问:“你好,你就是程清颜小妹妹吧?”
清颜听见声音,从凳子上跳下来,回头看着傅临。
看着眼前这个帅气的哥哥,清颜也给了个好脸色:“你好呀,我叫程清颜。你是谁啊?是我爸爸说的那个哥哥吗?”
傅临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,但很快换上了微笑:“对,我是傅临。”
清颜点点头,但一想到要跟这个人相处好多天,脸上又有点不高兴:“哦……那你要在这儿住很久吗?”
傅临蹲下来,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吓人:“不会很久,等你作业做完,我就走。”
清颜这才舒了口气,但还是不自在地坐在凳子上,低头看地板。
傅临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清颜,看得她有点不自在。
她疑惑地转过头,仔细打量了傅临几眼,小声问:“你老看我干嘛呀?”
傅临笑了笑:“没什么,我在想怎么帮你辅导作业呢。”
清颜歪着头,认真地说:“那你知道我作业怎么做吗?你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多少。”
傅临挑了挑眉毛,自信地回应:“你咋就确定我不是比你老师更牛呢?”
程清颜心里嘀咕:如果真有本事能在老师之上,那不是应该去当家教,而跑来这里陪小朋友玩吗?但她没说出口,只是默默低着头,小声嘀咕:“那也未必。”
傅临头一回这么有冲动想要接近一个小孩。
以前他都是避人耳目,对谁也不太感冒,但程清颜给他的感觉不一样。
他轻笑一声,叫了叫程清颜:“小妹妹,这几天我得负责你的作业,我住哪儿?”
程清颜立刻拿出点家的主人姿态,带傅临出了主卧室门,来到二楼的一个次卧:“叔叔,以后您就住这儿。东西应该是我爹叫人准备好了的,要是还缺啥,可以让赵管家去添置。”
傅临点头同意后,程清颜又问了句:“对了,叔叔,您晚饭吃了没?”
边说边帮傅临打开次卧门,示意他先进去瞧瞧。
傅临没直接回答,而是先转头问程清颜:“小妹妹吃了晚餐没?”
“还没呢……不过我现在挺饱的,可能晚点再说吧。”
程清颜说着,语气透着软和。
不过傅临不这么看,觉得虽然她不饿,但到点就得吃饭:“行,不饿晚上也得进餐,你想吃啥?”
程清颜寻思了一下,想到今晚她爸妈就要外出,得自己跟管家和保姆说晚饭的事儿:“皮蛋瘦肉粥成吗?叔叔您吃饭了么,要一起吗?我看你刚进来时挺累的。”
小孩虽然对生人需要适应,但对长相出众的人天生有种亲近感。
程清颜这会儿就完全是小孩子心态,对傅临也是不例外。
傅临很少被关心,一时间竟有些愣住,心里涌上一股暖意。
这孩子,真把她当亲妹妹对待,也未尝不可。
他之前总觉得小姑娘就是被宠坏的小公主,现在一看,原来“贴心小棉袄”
这说法也挺有道理。
虽然还是个孩子,但也会关心别人,比那些娇惯的小孩要机灵,长得也挺可爱。
那双眼睛水汪汪的,盯着人看时,特别招人喜爱。
傅临让赵叔跟厨房说一下做皮蛋瘦肉粥,自己则跟程清颜在屋里随意聊着天。
“你叫傅临对吧?我能叫你哥哥吗?但我爸让我叫你叔叔,你比我大十二岁?”
程清颜偏着脑袋,眼睛里闪烁着光芒。
“嗯,还是叫叔叔吧。”
傅临说,虽然他更希望被称为“哥哥”,但按规矩来,还是叫叔叔合适。
“那也行,我也不反对,不过你爸爸怎么说就怎么做吧,那我该叫你啥呢?总觉得直呼大名不太合适。”
傅临冥思苦想着这问题。
小娃娃心里都有点数,大人一声全名招呼,大概率是发火了。
傅临担心程清颜有时会这么想,自己有时候口气可能带点脾气,特别是焦头烂额忙工作的时候。
“随便叔叔怎么叫我都成!”
程清颜笑开了,小脸眼睛弯成月牙,小朋友与人亲近起来门槛不高,一次交流,就能立马变成啥都能聊的“好伙伴”。
“那我以后就叫你清清,清清现在要不要换身衣服?这条公主裙吃饭时可能不太适合。”
傅临盯着她的裙子,眉头一皱。
“...还行吧,我觉得这衣服特好看,现在看起来是不是特别美?”
程清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傅临,似乎希望他能给出肯定的答案。
“确实美,美得很。不过还是换一件吧,应该准备了睡衣的,洗完早点休息。”
傅临语气温和地说。
傅临和程清颜一块下楼,走进自己的卧室,打开衣柜,拿出一套深绿的纯棉睡衣。
程清颜捧着衣服,斟酌了下,最终还是同意了。
傅临为了不打扰她,走出了房间。
过了大概几分钟,门开了,程清颜探出头来,看到傅临在门外靠着墙玩手机,放心地走了出来。
“叔叔,你在这啊。”
她轻声说道。
深绿色的睡衣衬得她皮肤更白净了,傅临一时看得有点发愣。
“叔叔?”
程清颜的声音让傅临回过神来,“粥好了没?我有点饿。”
傅临笑了一下:“可以了,正好。”
他领着程清颜走进餐厅,轻声说,“以后早点吃完饭,洗洗就吃。要是起晚了,可以让阿姨帮你热菜。我早早晚都有活儿,一般早上8点半就出门了。你要是醒得太迟,上午应该见不到我。”
程清颜眨了眨眼:“那下午呢?”
傅临想了想:“我会找时间帮你复习功课。”
程清颜点点头:“叔叔放心吧,我从来不睡懒觉。再就是,你晚上回来几点呀?这样我可以等你。”
傅临走进厨房,端出两碗粥来,一碗放在程清颜面前,一碗放在她对面。
“我下班时间不定,如果8点钟还没回来,就别等我了,自己先休息吧。”
程清颜拿起白净的瓷勺,轻轻搅了搅碗,热气腾腾上升,米粒和皮蛋瘦肉相映成趣,尝了一口,香气扑鼻。
吃了好几勺后,程清颜抬头看向傅临:“还没回答我呢,你晚上吃饭没?怎么不喝粥啊?”
傅临微微一笑:“你吃完再说,怕不够。”
程清颜歪头说:“不会啦,我吃得不多。你多吃点,你那么高,得多吃点。”
傅临身高187公分,比程清颜高出了大半个身体。
他吃得不多,但程清颜这么直白地关心他,让他松了口气,提醒着他这个人还是个小姑娘。
“行,那我就不客气了。”
傅临抓起勺子,舀起粥喝。
天一黑,傅临等程清颜睡得沉了才去浴室。
他躺在床上,心里翻江倒海。
“叔叔,放心好了,我早起得很勒。”
程清颜的话还在耳边回荡。
傅临琢磨着,他现在算是寄人篱下,还得照看这小丫头,心里有些乱。
他不太会照看人,但对小孩总有种说不出的疼惜,这感觉也没能逃过程清颜。
这声音又在他脑子里转。
傅临又叹了口气,一个转身坐起来,打开手提电脑。
他想到了程清颜的父母对她的要求,假期也是满满的补课,根本没有时间放松。
“程清颜也应该有点自己的空间,做她自己喜欢的事。”
傅临心里念叨着。
但他也清楚,学习不能落下,边学边玩才是正道。
傅临关了电脑,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。
“我该怎么办呢?”
他自问自答,心里没个底,怎样才能做好他想的那样。
这可是他头一遭。
傅临的童年和程清颜比起来,真可以说是苦不堪言。
傅临早早离家闯荡,因为家里的气氛让他喘不过气。
“那个家,早就名存实亡了。”
傅临这么对程清颜说过。
因为傅爸爸在外头花心,加上傅临妈妈因为这事儿和傅爸爸一见面就吵架。
“看到他我就手痒。”
傅临的妈妈曾这么说过。
最后两人早早就分道扬镳了。
现在这个重组的家庭对他来说,到处都是不友善。
新来的继母有点嚣张,又生了个儿子叫傅白。
傅白虽然没有傅临那么出类拔萃,却懂得怎么弄傅爸爸开心。
“傅白才是爸爸的好儿子。”
继母总是这么对傅临说。
所以傅家的继承权,一向都是傅白的囊中之物。
傅临长得帅气,继承了傅妈妈的基因。
傅爸爸每次看到他,总说:“一看到你我就想起那个贱人。”
其实傅爸爸只是看不得傅妈妈找了个比他更好的男人。
傅临也确实出色,学习一直名列前茅,人也懂事,没什么可挑剔的。
“我只想靠自己。”
傅临对自己这么说。
每次去见傅妈妈,傅临还是很希望能感受到一点母爱。
“阿临,你长大了,别总是依赖我。”
傅妈妈总是这样对他说。
但傅妈妈也有了新的家庭,有了新的孩子。
傅临觉得自己不能再去打扰傅妈妈了。
“我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。”
傅临这么想,之后也没再向傅妈妈伸手要生活费和学费。
即便如此,傅临也从来不去讨好傅爸爸。
傅伯伯这人,要是被迫干他不喜欢的事,那火气绝对蹭蹭的。
“他看不上我,我也不想理他。”
傅临跟程清颜聊起了这个。
在傅妈妈的眼皮底下,傅爸爸以前发过火,还动过手。
“他心里不痛快了,就拿我撒气。”
傅临回忆起那些事。
挨棍子、戒尺,那都是家常便饭。
那个后妈对他也是百般挑剔,生怕他夺了她亲儿子的宠爱。
“老爸不在,她就让我吃剩下的冷饭冷菜,还用指甲掐我大腿。”
傅临对程清颜吐槽。
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,傅临的占有欲变得特别强烈。
离开家去工作之后,傅临心里就定了一个小目标。
“我要靠自己,把傅家的遗产和财产全弄到我名下。”
他默默地计划着。
“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,他们三个欠我的。”
傅临心里这么想。
思来想去,傅临觉得累了,眼睛轻轻一闭,就睡着了。
第二天一大早,傅临的生物钟准时叫醒他。
他已经吃完早饭,正准备出门,程清颜才刚从卧室里面迷迷糊糊地出来。
她头发蓬乱,一边揉眼睛一边看向准备出门的傅临:“早啊,叔叔。”
傅临看着她,忍不住笑了:“早啊,清清,快去洗个脸,下来吃饭。”
程清颜打个哈欠,声音里满是困意:“叔叔早,你要去工作了吗,我想再回床上躺会儿。”
傅临看着她那昏昏欲睡的样子,忍不住逗她:“你不是说你从来不赖床吗?”
傅临微微一笑,说:“是啊,要去上班了,你要是困就回去接着睡吧,我走了,拜拜,下午见。”
“下午见!”
程清颜挥挥手,又一溜烟跑回屋里。
半小时后,程清颜睁眼看表,还是感觉迷迷糊糊的。
“哎呀,昨晚睡得太晚了。”
她揉揉眼睛,自言自语。
昨晚她因为爸妈不在家,睡得不太安稳。
“要是叔叔也不在家,我肯定更睡不着。”
她小声抱怨,想到傅叔叔在家陪着自己,她才勉强在三四点睡着。
程清颜收拾完毕,急匆匆下楼,跑到餐厅。
赵叔听到声音,走过来说:“小姐,早餐已经热好了。”
“谢谢赵叔!”
程清颜心情很好,开心地回答。
没有了父母的约束,她想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床,程清颜的心情比平时好多了。
以前她不得不早起,是因为程母总是叫她起床吃饭。
“现在爸妈不在,傅叔叔又这么宠我,我可以好好赖床了!”
她小声嘀咕,满脸得意。
程清颜对着赵叔笑了笑,说了声谢谢。
赵叔这辈子没结婚,也没有孩子。
赵叔心里清楚得很,程清颜这小孩儿挺爱捣蛋的,不过有程家爸妈严格管着,自己倒不用太担心。
现在只剩他和程清颜在家,赵叔把所有的精力和心思都放在了这孩子身上。
他乐呵呵地把一碗白粥放在程清颜面前:“小姐,想吃什么自己夹,吃完把碗放回来就行。”
“没问题!”
程清颜高兴地应道,拿起筷子就开动了。
程清颜吃得飞快,没一会儿就吃完了,放下筷子直奔客厅,指着跟墙一样大的电视问:“赵叔,我能看这个吗?”
赵叔从抽屉里翻出遥控器,笑着回答:“行啊,小姐,想看什么就看什么。”
平时程家爸妈在家,程清颜几乎没什么看电视的机会,现在这个大电视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。
程清颜接过遥控器,连声道谢,虽然很久没看电视了,她操作起来还是很熟练,随便挑了个肥皂剧,就窝在沙发上看起来。
“哇,这个剧好像挺有意思的!”
她自言自语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。
赵叔在一边看着,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温暖。
家里平时总是冷冷清清的,除了工作就是学习。
现在程家爸妈不在家,就剩程清颜一个人在家......总算有点热闹了。
“小姐在家,这气氛也活跃起来了。”
他轻轻嘟囔,脸上带着笑。
因为傅临那边工作忙,他回到家比平时晚了半小时。
不过傅临是第一次感受到家里有人等着他的感觉。
今天公司出了点状况,傅临累得很,一进门,程清颜就跑过来,一把抱住他,笑着说:“叔叔你怎么才回来呀?再晚点我都要写作业写睡着了。”
傅临被程清颜搞得一愣,先是轻轻推开她:“怎么能睡觉呢?我不是说过,我回来晚你也可以试着自己写作业。”
“那不行!”
程清颜立马委屈巴巴地向傅临抱怨,“那个作业实在太难了,我根本就动不了笔。”
听到这话,傅临好奇起来:“哦?这么难吗?难到连一个题目都做不了?”
傅临自己也没教过别人写作业,更没接受过什么一对一的辅导。
所以,他只能先按学校老师上课的方式来教程清颜。
但是程清颜听着听着就开始打瞌睡,傅临一看,马上停了下来。
“怎么了,困了吗?”
傅临问。
程清颜揉揉眼睛,小声说:“有点。”
傅临没生气,反而很快意识到问题所在:“可能是我讲得太传统了,这些题目听起来太无聊。”
他一时也没想到更好的办法,只好拿出手机搜了搜。
“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讲解方式。”
他自言自语。
手机里查的资料还凑合,程清颜总算听进去了几句。
到了晚上,傅临又得出门去上班了。
他心里想着:“现在上大学的钱都是程家的爸爸掏的,我得好好工作,不能辜负人家。”
出门前,傅临对程清颜说:“清清,要是你困了就早点睡,不用等我。”
程清颜答应得很干脆:“好的,我懂。”
但实际上,她根本没往心里去。
傅临今天的事情提前忙完了,回到家的时候,客厅的灯还亮着。
他心里一算:“都十点了,这丫头肯定还没睡。”
一进门,傅临就催程清颜:“快去睡觉。”
程清颜却跟着他到了洗手间,洗手的水声哗哗的
差点盖过她的声音:“我就是想等叔叔,叔叔你晚上吃了没?保姆做的面超级好吃!
傅临擦干手,轻轻刮了刮程清颜的鼻子:“小贪吃鬼,就知道吃。早点洗澡睡觉,别明天早上又起不来。”
“明天绝对不会了!”
程清颜说完,一溜烟跑上楼,“我去洗澡了,叔叔晚安。”
傅临叹了口气:“早点休息吧。”
半夜,傅临感觉背后有点动静,像是有什么爬上了床。
他猛地睁开眼,仔细听背后的动静。
结果那人只是静静地躺在他旁边,没再有别的动作。
傅临这才松了口气,打开床头灯,转头一看,是程清颜用她那双大眼睛盯着他。
“你跑来干嘛?”
傅临拿起手机一看,已经凌晨四点多了。
“睡不着,叔叔能陪陪我吗?”
程清颜的声音很小,说完还咳了两声。
傅临翻身下床:“你先躺好,我去给你倒杯水,这才春天,怎么就咳嗽了?”
等他回来,程清颜眼睛已经闭上了,但显然还没睡,手轻轻地拽着傅临的被子。
“起来,喝水。”
傅临轻轻拍了拍她。
程清颜坐起来,小脸红彤彤的,手捧着玻璃杯,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水。
等她放下杯子,傅临关了灯,刚躺下没一会儿,突然问:“今天上午都干嘛了?”
程清颜没答话,傅临以为她怕自己生气,也就没再追问。
他伸手摸了摸,正好摸到程清颜的手,傅临叹了口气,把她拉进怀里。
“清清,怎么了?”
傅临轻声问。
说到底,他只是把程清颜当小妹妹看。
傅临心里想了一大堆可能:可能是程清颜觉得爸妈都不在,一个人睡不踏实;或者是她就是睡不着。
刚抱住她,傅临就感觉到程清颜身上烫得厉害。
他心里一惊,这一下他就知道程清颜为什么半夜来找他了。
“清清,醒醒。”
傅临连灯都没来得及开,就急着要把程清颜喊醒。
程清颜一听到傅临的声音,身体立刻有了动作。
她慢慢睁开眼睛,只觉得头痛欲裂,眼前的身影也模糊不清。
她伸手过去,想要触摸那个让她感到安心的人。
傅临睡眠一直都很浅,被程清颜这么一弄,自然就醒了。
“清清,你怎么这么烫?”
傅临打开夜灯,手搭在孩子的额头上,感觉热度高得惊人。
“这个时候不是流感的季节,但不知道程清颜上午做了些什么,也不清楚她的身体,容易发烧也是有可能的。”
傅临心里这么想着。
赵叔也听到了动静,轻轻敲了敲主卧的门:“傅先生,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?”
傅临拉开了门:“清清好像有点发烧,我得叫我的朋友过来一趟。”
那个所谓的朋友,其实是傅临高中的一个老同学。
也是傅临在学校里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。
“林商肯定能帮上忙。”
林商和傅临关系很铁,两人从高中开始就是好哥们,现在住在离程家不远的一个别墅区。
林商学医出身,还有点小生意头脑,一边打理自己的制药公司,一边给傅临当所谓的“私人医生”。
因为傅临平时几乎不怎么去医院,林商这个私人医生平时也帮不上什么忙。
不过他也没想到,这次会在凌晨五六点接到傅临的电话。
“这么早打电话,肯定是有急事。”
林商一边想着,一边从床上爬起来。
林商小心地给身边的伴侣盖好被子,自己换上衣服出门了。
傅临很少半夜找他,今天这样肯定是有急事。
没过多久,林商就被赵叔带了进来。
傅临在屋里给程清颜量体温:“来了?这么晚打扰你了,小孩发烧了,38.4℃,刚量的。”
林商让傅临扶起程清颜,看了看她的喉咙和舌苔:“没什么大问题,应该是感冒了。这就是你提到的那个要请家教的小女孩?看起来挺乖的。”
傅临点了点头:“春天刚到,可能穿得太少。”
林商整理着自己带来的药箱,递过来一盒退烧药:“一天两次,一次半片,体温降到37.3℃以下再停药,记得多喝水。”
傅临给程清颜喂完药,坐在床边,有些自责地说:“我也有问题,她晚上来找我,我就听到她有点鼻音,但我没在意。”
林商听了这话眼睛一亮:“你们俩现在住一起了?你让别人碰你了?傅临,她来你家才多久,地位就比我这个兄弟还高了!”
傅临没说话,眼神有些躲闪。
他今天确实……主动碰了程清颜。
给她喂药的时候,他还碰到了她的脖子后面,但奇怪的是,他一点也没觉得不舒服。
林商忙完了,忍不住开始八卦:“你不记得了,我可记得,我俩刚认识那会儿,我碰你一下,你脸色难看得跟锅底似的。”
哟,你这是偷偷溜去看心理医生了吧?效果看来还不赖嘛。
”傅临给了他一个白眼:“别瞎说,我哪有那毛病!我今天就没在意,也没想吐呢。找心理医生是你想多了,我说了,我这个毛病估计没法治。”
林商一脸认真地劝他:“我还是劝你去瞧瞧。可能这次是碰巧,要是哪天那小鬼头撞上你了,你别又把人赶走。”
傅临听了他这么严重的话,忍不住反驳:“不至于吧,我有那么坏吗?”
林商叹了口气:“照顾好那个小女孩,我先撤了,我家还有人等着我做饭呢,回头见。”
傅临这才把目光从程清颜身上移开,闷声闷气地回了句:“哦。”
林商一走,傅临的思绪才慢慢回过神来。
他因为从小被打得太多,留下了心病。
本来也没人关心他,傅临还挺享受这样的。
直到林商第一次和他接触,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多激烈。
但今天……好像真的不知不觉好了不少。
程清颜吃了药,脸上的热度慢慢退了。
没多久,她慢慢睁开眼睛,看向一直坐在床边忙公务的傅临。
“叔叔,你今天……咳咳,不用去公司吗?”
程清颜病恹恹的,说话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。
傅临抬头,微微一笑:“今天是周末,你还发烧呢,我也给自己放个假。”
程清颜还是有点担心,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儿耽误傅临赚钱:“真的没关系吗?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,叔叔不用操心我。”
傅临轻轻摇头:“没事,你就好好休息,别的不用管。”
程清颜看了傅临工作一会儿,药效上来后,不一会儿又躺下睡着了。
一直到晚上七八点,她才又迷迷糊糊地醒来。
傅临特意让厨房煮了皮蛋瘦肉粥。
反正程清颜病了,吃点爱吃的,应该能好得快。
“是皮蛋瘦肉粥吗?”
程清颜眼睛都放光了,“我好像好久没吃了。”
“你喜欢就好。”
傅临把粥递给她,“你才来几天,想吃什么就跟厨房的人说,别不好意思。”
程清颜接过碗,尝了一口,嘟囔着说:“我爸以前也这么说,但我觉得那些阿姨好忙,不想麻烦她们。”
傅临笑了:“她们是领工资的,就该做这些。”
说到这,傅临才想起来,他好像从来没给过程清颜零花钱或者自己的电话。
虽然吃穿不愁,但万一小女孩想要什么不好意思跟他讲,直接买了就是。
但他又想了想,其实程清颜什么都不缺,她缺的,可能就是最普通的陪伴而已。
小孩嘛,最想要的还是父母的爱。
这大概是最让我心碎的事情了,程清颜却从来没体验过。
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低落,“爸妈在家时,总是给我送冷冰冰的礼物和玩具。但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。”
傅临轻轻地叹了口气,柔声安慰她:“不会再那样了,现在我在这里。”
程清颜点了点头,似乎感觉好多了,从床上爬起来,朝着自己二楼的卧室跑去,还不忘回头喊着:“跟我一起玩吧。”
傅临觉得她还是个孩子,也没多问,跟着她上楼了。
一进房间,程清颜就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,很快就拿出一叠纸:“叔叔,你看看,这些都是我的画作。”
傅临接过来一看,被眼前的画面震惊了。
尽是些动画人物,细节上完全不输给那些专业画师。
最下面一幅画的是他在书房工作的样子。
“哇,这幅画竟然是我!”
傅临指着那幅画,惊讶地说。
程清颜一脸自豪:“我看你工作时的样子就画了下来,觉得怎么样,是不是特别好看?”
傅临点点头:“好看极了。这幅画就送给你了!”
“谢谢叔叔。”
傅临回过神来,接过画,笑着问,“你画得这么棒,是不是学过?”
程清颜摇了摇头:“没有呢,我自己慢慢摸索出来的。叔叔不需要给我买什么,我现在也没什么想要的。”
傅临想了想,提议道:“那以后叔叔多陪你玩,你觉得怎样?”
程清颜眼睛放光:“真的吗?”
傅临点了点头:“当然真的。”
程清颜开心地跑回到柜子边,把画作重新塞回去,又跑下楼钻进被窝里,准备睡觉。
傅临站在原地,看着程清颜的房间,心里充满了温暖。
他没想到程清颜用她的可爱和懂事,慢慢地打动了他的心。
到了晚上,吃完药量体温时,体温已经降下来了。
傅临看着体温计,“37°2,差不多好了。晚上要盖好被子,家里暖气都开着,别再烧起来。”
程清颜乖乖答应:“嗯,知道啦,叔叔,晚安。”
傅临也笑了:“晚安,小宝贝。”
几天过去了,程清颜已经完全康复。
她每天要么无所事事地看电视剧,要么沉浸在绘画之中。
那天晚上,傅临敲了敲程清颜的卧室门,问道:“在忙什么呢?我可以进去吗?”
他的语气里带了点哄孩子的温柔。
“叔叔进来吧,怎么了?”
程清颜放下画笔,从凳子上站起来,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傅临。
傅临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,但他不确定程清颜会不会喜欢。
毕竟纸上画画有很多限制,如果能在平板上画画,对她将来找工作或许会有所帮助。
嘿,看看那个程清颜,瞅着傅临手里那个盒子,眉头一挑,有点好奇地问:“我猜猜看……是平板吗?”
傅临靠在门边上,嘴角一扬:“你咋这么机灵?清清啥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?”
“你这聪明劲儿要是用在学习上就好了。”
他半真半假地逗她。
“我的聪明是挑科目的。”
程清颜一边拆着礼物盒一边回嘴。
等平板一露面,程清颜还是愣了愣:“这是他们家新出的款吧?叔叔你这……不是一般的有钱啊。”
她心里清楚,这钱其实都是她爸给的,也就是说,其实是花她爸的钱。
程清颜给平板充电,准备给傅临来个惊喜。
看见傅临还站在门口,她突然冲过去,想给他一个拥抱。
结果傅临没反应过来,本能地一躲,程清颜就摔在了走廊上,差点磕到头,别墅里回荡着“咚”的一声。
傅临愣住了:“清颜,你没事吧?”
程清颜趴在地上,停了两秒才坐起来,眼睛水汪汪的,但眼泪就是没掉下来。
她揉了揉额头,声音里带着点委屈:“叔叔,下次要是不想抱我,直说就好了,你看我这头,肿得跟猪头似的。”
说完,她走进屋里,对着挡道的傅临翻了个白眼:“你能挪一下不?我要在屋里画画。”
傅临往后退了几步,门“砰”地一声关上了。
他看出来了,程清颜真生气了。
他得想想怎么哄她。
其实他也不是故意的,就是下意识躲了,还没来得及跟程清颜这个单纯的小姑娘解释清楚……
程清颜在屋里也不舒服。
刚才额头撞地上,本来挺秀气的脸,现在额头上多了一块红。
她刚装好画画软件,准备动笔画,结果额头越来越疼。
对着镜子一照,发现已经肿起来了,还有点青紫。
她知道不能这么疼下去,刚想下楼找赵叔拿冰块,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了傅临,还靠着栏杆那儿。
傅临张了张嘴想说话,结果“砰”的一声门响,话还没出口又被堵回去了。
看来是真生气了。
傅临不擅长哄人,更别说哄小女孩了。
他这些年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,林商算是他唯一的朋友,而且林商脾气好得很,所以傅临从来没主动哄过谁。
傅临想了一会儿,最后还是决定给林商打个电话。
毕竟林商是有女朋友的人,哄女孩和哄女朋友应该差不多吧。
电话那头,林商懒洋洋地接起电话:“喂,傅临,啥事啊?是不是闲得无聊给我打的电话?说吧,找我啥事?”
傅临苦笑了一下:“嗨,我惹毛了家里的小姑娘,现在她连看都不看我一眼,你说我该怎么办呢?”
林商调侃道:“哟,咱们傅大少爷也有今天啊?怎么惹人家不高兴了?说说看呗。”
傅临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林商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,林商听了之后
差点没晕过去:傅临,你是不是脑子短路了?
人家对你表白,你不接受也就算了,还不及时跟人家沟通。
现在搞成这样的局面,我看你这情商真是比不上你那小妹妹。
傅临叹了口气,说:“我这不就是来找你求助的嘛。”
林商在电话那头都能感受到傅临的无奈,开口说:“依我看,你赶紧去买块冰包送过去,说两句好听的话。
把那榆木脑袋弄醒一点,别老想着你那混账老爸,对那个小姑娘这么提防。
对了,说到这儿,公司最近怎么样?计划还顺利吗?
傅临的语气一下子轻松了不少:“还可以,你放心。”
林商这才放心下来:“行了,快去哄她吧,拖得越久越麻烦。”
傅临挂了电话,下楼从冰箱翻出一块冰包,然后来到程清颜的卧室门口。
他轻轻敲了敲门:“清清?我能进来吗?”
程清颜正坐在书桌前,头疼得厉害。
虽然画画能让她稍微平静一些,但眉宇间还是流露出一些怒意。
听到傅临的声音,她抬头看了一眼,语气冷淡:“叔叔,你有事吗?”
傅临心里一沉,这还是程清颜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眼神对他。
他轻声说:“刚才的事情……对不起。”
程清颜微微一笑,但语气依然冷淡:“没事,反正我就是个小孩,没什么大不了的,不用哄。”
傅临急忙解释:“不是这样的,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。我一开始……”
程清颜打断他:“行了,叔叔,你不用解释了。我知道你有苦衷,我也不多问。总之,我是个孩子,你不用太放在心上。”
傅临叹了口气:“清清,你别这么说。我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的。这样吧,我把一切都告诉你,行吗?”
程清颜愣了一下,点了点头。
傅临这才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。
程清颜听完后,沉默了一会,轻声说:“原来是这样。那你以后不能再瞒着我了。”
傅临松了口气,笑着说:“好,以后我一定不瞒你。”
两人相视一笑,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。
程清颜不自觉地伸手去碰傅临的手,傅临本能地想要缩回去,却被程清颜瞪了一眼:“别动!”
傅临只好乖乖地把手放在桌上,让程清颜碰。
这次,傅临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感到不舒服,反而觉得有点温暖。
从那以后,程清颜和傅临的关系越来越好。
印象最深的,就是傅临给程清颜煮的那碗黑乎乎的面条。
秦唯听傅临讲了这么多程清颜小时候的事情,有些不敢相信。
“傅临,你说真的吗?她小时候真这么……活泼?”
秦唯皱着眉头,语气里带着一点迷惑。
现在的程清颜,看起来跟傅临描述的那个她不太一样。
咱们说程清颜吧,这会儿她那可是六亲不认,心里就装着工作。
“我真是闹不明白她怎么变成这样了,”
傅临一边说一边叹气,眼神里流露出无奈,“不过现在她这么做,估计就是想让我难受一下吧。”
秦唯听了点点头,眼神里似乎多了点明白。
“为了给傅临你上演这一出。”
他低声回了一句,眼神里带着点复杂。
就在这时候,病房里突然传来几声咳嗽。
秦唯跟傅临一听到这动静,立刻冲了进去。
“清颜,你怎么了这是?”
傅临声音里带着焦急。
看到程清颜似乎想去摸那杯水,秦唯一个箭步上前,赶紧用棉签帮她沾水。
“别动,我来。”
秦唯说话温温柔柔的,小心翼翼的,生怕惊扰了她。
傅临站在一边,眼神稍微暗了下来。
现在秦唯守着程清颜,傅临想要插手也就没那么容易了。
毕竟现在程清颜的男朋友是秦唯,不是他傅临。
“我……没资格抢在别人前面献殷勤。”
傅临心里默默地想,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。
程清颜对秦唯轻轻说了几句话,但声音小得只有秦唯能听见。
秦唯凑近她,两人几乎贴到一起,程清颜的嘴唇都快碰到他的脸了。
“清颜,你说啥呢?”
秦唯柔声问。
但她话说完,就看见他深邃的眼睛盯着她,眼神让人捉摸不透,但明显有点不对劲。
程清颜给了傅临一个不太清晰的眼神,然后转移了视线,继续和秦唯有说有笑。
傅临站在一旁,目睹这一幕,心里的失落感愈发强烈。
“得了,我还是去找席云和他们那帮人发泄一下得了。”
傅临心里这么想,然后转头离开了病房。
没过多久,席云也意识到自己这下玩大了,她马上就承认了是她干的。
“傅临,我错了,我也是被人指使的。”
席云试图辩解,眼神里有点慌张。
可傅临根本不买账,板着脸问:“谁指使你的?你倒是说清楚。”
席云低下头,支支吾吾: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,他们就让我去吓唬吓唬程清颜。”
傅临冷笑一声:“借口。”
最后,傅临以故意伤害罪把席云送进警局,让警察去处理。
傅临不在的时候,秦唯和程清颜聊了聊病房外的事。
“傅临回忆小时候的事,看起来挺开心的。”
秦唯轻声说,眼神里带着点笑意。
程清颜一愣,有点惊讶:“他还能笑呢?”
“而且,他还把席云送到警局去了。”
秦唯补充道。
程清颜更糊涂了,不知道傅临这么做是什么意思。
“他到底想干嘛?”
她低声嘀咕,眼神里满是疑惑。
这会儿傅临提着水果到了病房外,他抿了抿嘴唇。
嘿,瞧这,我撞见了秦唯正一勺一勺喂程清颜喝粥呢,傅临这哥们儿也不打个招呼,直接推门进来了。
程清颜一抬头,傅临那下巴绷得紧紧的,眼神冷得跟冰一样,就像是随时准备扑过来的狮子似的。
程清颜能感觉到傅临身上散发着的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,但她也没多嘴。
“傅临,你咋这么突然就来了?”
程清颜那语气,平得就像一潭死水。
傅临没吭声,只是死盯着秦唯,眼神里带着点审视的味道。
没一会儿,傅临就对秦唯开口了:“小秦啊,能不能先出去一下?”
他语气是挺平静的,但秦唯还是能感觉到里面的冷意。
“为啥啊?”
秦唯抬头,回了一句,也是很平静的样子。
程清颜对着傅临那直勾勾的眼神,有点不自在地抿了抿嘴唇,最后还是服软了。
“秦唯,你先出去吧。”
秦唯一点头,明白了自己不能再待这儿了。
毕竟看着傅临那表情,他意识到,气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紧张起来。
秦唯一出门,程清颜就轻笑了一下,看着傅临,眼神依旧平静。
“傅临,你这是咋了?”
她轻声问道。
他俩就这么默默地对峙着。
过了一会儿,傅临把手里提的水果放到了床头柜上。
可能傅临最终会明白,自己对程清颜的感情。
不对,应该说他早就明白了,只是他一直觉得有更好的人选适合程清颜。
等到这个人出现,傅临又开始觉得自个儿不开心了。
他还自以为是地觉得程清颜也不高兴,认为自己是在报复他。
对,程清颜现在确实是达到了目的,让傅临难受、生气和吃醋。
傅临被程清颜搞得团团转,这一点上他无话可说。
傅临坐在程清颜病床边,然后把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,声音依旧温柔:“别跟别人结婚,行不行?”
这是傅临第一次对她提要求,也是程清颜第一次从傅临身上感受到不同的情绪。
她擦了擦眼泪,冷冷地看着他:“你以前不是希望我结婚吗?现在怎么又不希望我跟别人结婚了?”
“为什么?”
她的声音冷得能冻死人,“为什么我得什么都听你的,为什么你得说什么我就得做什么?”
他叹了口气,把她搂在怀里。
程清颜没挣脱,感觉到她那肩膀一直在颤抖,颈间的湿润一点点烫进了他的心里。
傅临轻声说:“我后悔了。”
程清颜愣了一会儿,然后颤抖着问:“什么?”
傅临的眼皮垂下来,注视着汇在他手背上又滑落的泪珠,喉结慢慢滚动。
很快,他又抬起头,声音沙哑:“我把你推出去,我和席云假求婚那事,我后悔死了。”
这话是程清颜等了很久的,但她可不会轻易原谅傅临。
程清颜一把推开他,声音里满是质疑:“你以为我是那种随叫随到,随你摆布的人?”
“傅临,你告诉我,你是真心不想让我受伤,还是心里真的有我?”
“你不是一直说不喜欢我这样的小女生吗?不是说过要让我嫁给别人吗?”
“现在我都找到要嫁的人了,你又凭什么来搅局?”
他伸手,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。
傅临明白,程清颜的话全是气话,他也没指望她能立马原谅自己。
他感受到了她冰冷的泪水,仿佛在此刻变成了炽热的岩浆,烫得他浑身疼痛。
他的喉咙干得说不出话来。
那时候,傅临其实并不是那么想的,他只是说出了一些违心的话。
这一生,他做过很多违背心意的事,说过很多违心的话,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,后果如此严重。
程清颜见傅临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,也就不再追问。
她冷冷地撂下一句:“你不就是嫌我烦吗?这次我不会再缠着你,这游戏,我不玩了。”
傅临听了这话,默默地离开了病房。
这些天来,是秦唯一直在陪着程清颜,而傅临则是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直到秦唯去办出院手续时,才得知是傅临支付了所有的医药费。
程清颜得知这件事后,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,只是愣愣地看着秦唯手中的出院单。
她从没觉得自己的话能比傅临说过的话更伤人。
毕竟,这些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,傅临确实曾经抛弃过她。
但内心深处的爱意,却越是压抑,越是炽烈。
特别是当她得知傅临因为席云的假求婚而心急火燎地跑回来找她时,程清颜更加确信,傅临对自己或许也有所动心。
不然他怎么会选择假求婚?又怎么会在看到她的朋友圈后急忙跑回来?那个朋友圈,其实也是故意让他看的。
过了好一阵,程清颜终于鼓起勇气去找傅临。
她问傅临:“傅叔叔,这几天我没来烦你,你觉得怎么样?”
他没动,也没说话,但心里却默默地摇了摇头。
他并不快乐,甚至很不习惯没有她的日子。
“我好难受,我本来以为能撑得久一些,但这才半个月,却感觉像过了一辈子。”
程清颜继续说道,“真是度日如年啊。”
度日如年。
这三个字里,包含了多少未说出口的深情。
不仅仅是度日如年,她用了最大的努力不去找他,不去给他发短信
狠心假装傅临这个人不存在,却在夜深人静时辗转难眠,心里全是他的名字。
这时,傅临终于抬起头,看着程清颜,沙哑地说:“我也是。”
直到程清颜被说服和傅临结婚,她才意识到,原来自己的父母早就被傅临说服了。
难怪之前父母会找借口出差,甚至还让傅临来照顾自己。
感情是自己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呢!(全文完)